卢雅以前就有半夜醒后很难入睡毛病,宋晚栀知道,就拿明天早上没课理由,陪着她聊会儿。
不知不觉她就到公交站点,在凉冰冰长椅上坐下。
“对栀栀,你外婆隔壁家那个江、江肆哥哥吧?你开学后还找过他吗?”
宋晚栀滞,默然几秒,她才轻声说:“嗯,找过。”
“他人怎样啊。听你外婆说,应该是个不错孩子吧?”
宋晚栀喉咙哽,像被口酸涩棉花堵住。
通话里静寂几秒。
卢雅问:“你现在在宿舍?是不是打扰你睡觉?”
“…没有,还没睡呢,就要睡。”
“嗯?你声音怎听起来有点哑?是不是感冒啊?”
P市好大啊。
她好想家。
就在那两秒里,手机轻轻震起。
宋晚栀怔下,低头拿起,在看见屏幕上“妈妈”两个字时,就像盛满水气球被根无形针戳破,汹涌情绪汇作眼泪,在她眼底凶巴巴地转两圈,然后跌到屏幕上。
字被放大到变形,泪滴上还晃过斑斓彩虹似折光。
“……”
宋晚栀睫毛抖。
那人直身,拿下唇间烟。
他没再她眼,绕过车身上驾驶座。几秒后油门踩,轿跑轰鸣,驰入晚夏寂静夜色里。
宋晚栀在原地站着。
,怕也祸害你?”
“不是。”
“那你是怕,还是讨厌。”
“……”
都不是啊。
“嗯,”宋晚栀低着眼睫,轻声,“他,挺温柔,对人很和善,很谦虚,也,乐于助人,很照顾……”
卢雅如既往地好骗
“可能有点。”
“那你明天可得喝感冒药啊!”
“嗯,好。”
辆改装过排气摩托车拉着警报似乌拉乌拉响声,撕破寂静,从路旁掠去。
卢雅听到,但也被宋晚栀小心搪塞过去。
宋晚栀边走边深呼吸着压下情绪和哽咽,直到调整成她所能掩饰出最好状态,她才屏着呼吸接起电话:“…妈?”
“栀栀,你没事吧?”电话对面响起卢雅焦急声音。
“,没事呀,”女孩声音压得很轻,微微有点哑,“怎。”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卢雅松着气,“妈做个噩梦,梦见你摔下楼梯。吓得下子就醒。”
“——”
她安静又固执地盯着自己脚踝,感觉它疼,也感觉比它更疼另个地方。
然后女孩转身,朝来时公交站,轻跛着慢慢走过去。
还好并不远,大概两里,马路宽阔又寂静,路灯和摄像头照耀得像白昼,就算路上好像个人都没有;还好这里是P市,不像她来那个七八点就没公交小县城,这里12点前还会有最后趟末班车,她可以搭上它,半小时后在S大校门外停下,然后个人穿过安静无人校园,走回宿舍楼去。
宋晚栀停身,微微仰头,看向没半颗星子夜空,轻吸口气。
她眨眨发涩眼。
喜欢你。
宋晚栀在心底轻声说。
把它们藏好久好久,藏在身体里每个角落。不敢看,不敢听,不敢说,不敢忘。
怕你发现,怕它满溢。怕藏不住,怕空欢喜。
“算,”有人落眼,嗤出声夜里清寒,“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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