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道她是买菜去?”
“她天天都去买菜。”
说:“你屁都不懂!”
众人纷纷叹气,又纷纷到院门外去张望,到菜站去问,在附近胡同里喊。
也条胡同条胡同地去喊珊珊。走过老庙,走过小树林,走过轰轰隆隆建筑工地,走过护城河,到城墙边。没有珊珊,没有她影子。爬上城墙,喊她,想这下她总该听见。但是晚霞淡下去,只有晚风从城墙外吹过来。不过,心里忽然有个想法。
这是个传统得不能再传统故事。“阿姨”者,珊珊继母。
珊珊才到这个家年多。此前好久,就有个又高又肥秃顶男人总来缠着那个“阿姨”。说缠着,是因为总听见他们在吵架,宿宿地吵,吵得院子里人都睡不好觉。可是,吵着吵着忽然又听说他们要结婚。这男人就是珊珊父亲。这男人,听说还是个什长。这男人不说他胖而说他肥,是因他实在并不太胖,但在夏夜,他摆两条赤腿在树下乘凉,粉白肉颤呀颤,小恒说“就像肉冻”,你自然会想起肥。据说珊珊年多前离开,也是继母。离开继母家,珊珊本来高兴,谁料又来到个继母家。问奶奶:“她亲妈呢?”奶奶说:“小孩儿,甭打听。”“她亲妈死吗?”“谁说?”“那她干吗不去找她亲妈?”“你可不许去问珊珊,听见没?”“怎?”“要问,打你。”嬉皮笑脸,知道奶奶不会打。“你要是问,珊珊可就又得挨打。”这说管用,想那可真是不能问。想珊珊亲妈定是死,不然她干吗不来找珊珊呢?
草茉莉开。夜来香也开。满院子香风阵阵。下班人陆续地回来。炝锅声、炒菜声就像传染,家挨家地整个院子都热闹起来。这时有人想起珊珊。“珊珊呢?”珊珊家烟火未动,门上把锁。“也不添火也不做饭,这孩子哪儿去?”“坏,八成是怕挨打,跑。”“跑?她能上哪儿去呢?”“她跟谁说过什没有?”众人议论纷纷。看他们既有担心,又有丝快意——给那个所谓“阿姨”点颜色看,让那个亲爹也上点心吧!
奶奶跑回来问:“珊珊上哪儿你知道不?”
“看她是找她亲妈去。”
完就忘把烙铁拿开,是不是?”
珊珊点头,眼巴巴地望着众人,期待或可有什解救办法。
“没事儿你可熨它干吗?你还不会呀!”
“开学……就得演出。”
“不行,褥子也许还凑合用,这床单算是完。”
下城墙往回跑,相信这个想法定不会错。使劲跑,跑过护城河,跑过工地,
众人都来围着问:“她跟你说?”“她是这跟你说吗?”“她上哪儿去找她亲妈,她说吗?”
“要是,就去找亲妈。”
奶奶喊:“别瞎说!你倒是知不知道她上哪儿?”
摇头。
小恒说看见她买菜去。
珊珊立刻嚎啕。
“别哭,哭也没用。”
“不怕,回来跟你阿姨说清楚,先给她认个错儿。”
“不哭珊珊,不哭,等你阿姨回来,们大伙儿帮你说说(情)。”
可是谁都明白,珊珊是躲不过顿好打。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