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冒着严寒顶着风雪而来,在这新岁即将来到之时,扣响紧闭院门。
木门“吱呀”声被拉开,开门小厮打着哈欠嘀咕:“谁啊这晚来叩门。”
他还没说话。那小厮看清他脸,忽然吓得跌倒。
吴往怔,迈前步想要扶人,那小厮见鬼似,自己爬起来转身往回跑。
吴往皱眉,对那送信人所言已信大半。
近几年,他手中兵越来越多,权势也越来越大。也不是没有遇见意欲结亲人家,也有主动投怀送抱美人。
甚至有那山头强匪以结亲为盟,邀他为婿才放心送兵相助。
每每动摇时,吴往总是会想起衣襟上“平安”二字。几年过去,沙场征伐,那件破烂不堪衣衫早就遗,可他永远记得那“平安”二字。
字形隽秀,针脚细密。
绣下这二字女子当是温柔又明丽吧?
父母健在,亦有妻儿。
沈霆?他知道这个名字。整个大齐谁人不知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沈霆?沈霆,也是为他最痛恨朝廷效命将臣。
沈霆死在七年前。
七年吗?吴往心下算量。沈霆战亡时,似乎也是他醒来时候。
他欲再追问,报信人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吴往挨着半日风雪,站在陌生府邸大门前。他冷毅面容难得地浮现几许犹豫,还有茫然。
吴往,是他给自己起名字。
吴往,吴往,
没有过往。
七年前,他身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不知道自己名字,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成为个没有过往人。
他低着头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沉思着。即使是久经沙场对面生死也无忌惮将军,此时心里也免不忐忑。
没过多久,他又听见脚步声。那脚步声匆忙又浅弱,像是女子。
他抬头,皑雪照清皎月下他五官。
几步之遥,骆氏脚步却僵在那里,半步也迈
失过去记忆,他断然不敢贸然再碰旁女子。他怕有人在远处等他归家。即使是无意,也不能怀着侥幸心理去做负心人。
更何况,虽不记得,他隐约知道那个没有姓名不记模样不知是否还活着女子,直在他心里。
他当真是沈霆吗?
父母尚在?亦有妻儿?
他不是逃避人。
心腹劝阻:“如今大事近在眼前,恐有人设下圈套。怕是阴谋啊!将军当万分谨慎才是!”
他也有所顾虑。
可是他还记得七年前他醒来时,衣衫尽数被鲜血染透,连原本色泽也分辨不出来。可他看见破烂里衣衣襟处,绣着“平安”二字。
当是,女子所刺。
他自问自己当是娶过妻吧?即使不曾成婚,也当两情相悦,才会有女子会为他绣那二字,他应当也是极爱护那女子,才会穿上那件衣衫。
他挨过那些伤病,又机缘巧合得人相助。慢慢地,走到今日。他亲眼目睹着百姓过着什样日子。帝王,bao行不仁,除,bao安良匹夫有责。他无所有,人刀,凭着腔热血,和他也不知道哪里来武艺和布兵才智,慢慢聚集力量,终形成自己军队。
七年之后,他已威名在外。成令朝廷也忌惮“西箫起、东吴往”中吴往。
此番进京,自然是为大事。
可是前几日忽然有人告诉他——
他叫沈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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