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沧青阁,沈茴轻轻地推开面前门。
裴徊光坐在玉石长案之后,手握着卷书册在读,另只手随意搭在案侧牛雕摆件上。
给裴徊光送礼人很多,他收却不多。绝非清廉,而是看不上。马上新岁,又是牛年,便有人送这座小牛摆件。玉料价值连城,做工也精湛,颇得裴徊光心意。
玉质细腻,触之温滑。
沈茴走到裴徊光面前主动开口:“人当言而有信,本宫来履诺为掌印宽衣暖榻。”
她不是小孩子,怎能永远躲在家人后面寻求庇护呢?
她长大,即使没有保护家人能耐,也至少该是与家人并肩作战。
更何况,她已经把裴徊光招惹。
眼下,她就算想脱身,也要花些心思,不是立刻可以脱身。
“你要哭吗?”齐煜歪着头,好奇地盯着沈茴红红眼睛。
如果不是意外,那又是谁做?
兰妃?
兰妃这个时候做手脚,会不会太明显些?
那……裴徊光呢?
兰妃只是个宫女出身,若是拎小殿下登基是不是更好操控?
在漆红围栏上,不紧不慢地轻敲着,他瞭望山河,随口说:“又有人要将屎盆子扣在咱家头上。”
王来察言观色,仔细分辨,却发现裴徊光并没有不高兴,甚至心情不错。
裴徊光没有猜错。
沈茴揪心地望着齐煜红肿起来脚踝,仔细询问太医。直到太医说只是崴脚,虽确崴得重,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沈茴这才稍微安心些。
齐煜好奇地盯着沈茴脸上表情,又在沈茴望过来时候,立刻扭开脸。
裴徊光没理她,看都不看她眼。
沈茴视线落在裴徊光手搭着玉雕上,她咬咬唇,说:“此玉虽好,彼玉却更加细腻软滑,更宜为掌印搭掌暖手。”
裴徊光勉强半抬眼。
沈茴畏寒,今日却穿条开胸极低裙子。
裴徊光视线在沈茴胸口墨绿
沈茴摸摸他头,说:“是呀。煜儿伤,姨母心疼呢。”
齐煜眨眨眼,再眨眨眼。
“所以煜儿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齐煜认真想会儿,不吭声地低下头,小小手指头去抠着被子上双鲤图。
是夜,沈茴再次小心翼翼地推开博古架,迈进暗道里。她缓步穿过漆黑暗道,走得坚定又沉稳。她隐约意识到,这不是她第次迈进暗道,也绝非最后次走过这里。
又或者,这是个警告呢?
沈茴不确定齐煜摔伤是不是意外,正因为不确定,她不得不多想。自打入宫,她没有日不是如履薄冰,谨慎与多思已成惯性。
沈茴好像当头被浇盆冷水,从哥哥回来喜悦里走出来。
哥哥回来,她那样高兴,也那样轻松。昨日她甚至觉得有哥哥,她就有凭靠,又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万事都推给哥哥。她甚至在心里想着若哥哥早回来日,她亦不必那般决绝地去招惹裴徊光……
该从喜悦里冷静下来。
“怎那不小心呀?”沈茴问。
齐煜揪着盖在身上小被子,嘀咕:“玩冰时候摔跤呗。”
他似是怕沈茴再不准他玩冰,急急忙忙又接句:“以前经常玩都没有摔。就这次不小心!”
真只是个意外吗?
偏偏是在小殿下出生不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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