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将泛红雪腮贴在膝盖上,将头转到另边去,不吭声。
裴徊光侧首瞥向她时,便只能看见她湿漉漉后脑勺。
裴徊光又拿粒葡萄,慢悠悠剥皮剥到半时候,动作停下来,忽然不耐烦地将葡萄扔进白瓷盘里,抱怨句:“点也不甜。”
裴徊光拿起白帕子擦指上染葡萄印子。葡萄鲜汁留下印子本就极难擦净,何况他身上带着帕子还是干燥,自然擦不净。他重新将目光落在沈茴身上,然后起身朝沈茴走去,手指侵入她裹身棉巾,略扯,便将她身上染湿棉巾扯下来。
沈茴僵,抬头望向他。
是,裴徊光端碟葡萄进来。正慢条斯理地吃着。他修长泛白指腹捏着酱紫圆葡萄,仔细将葡萄皮撕下来,再将晶莹葡萄送入口中。味美汁浓,酱紫葡萄将沉紫色泽染在他雪白指端。
沈茴默默望着裴徊光剥葡萄吃好会儿,她将随手系在腕上拢发绸带解下来,团团,朝裴徊光扔过去,掷在他摊落在长凳上衣摆。
裴徊光瞥眼,继续吃葡萄,问:“娘娘也要吃?”
沈茴踩在长凳上双小脚轻轻挪蹭两下,才嗡声问:“鼻子疼不疼?”
跌倒时候,虽然她急急忙忙地扶把,没有完全坐实。可是……也坐个半实。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裴徊光鼻子压歪?
方方正正温泉池不远处有个不大木屋。只用木板简单四面相围,里面置条可躺卧长凳,再张极小三足圆桌。乃供人换衣和短暂休息之地。
沈茴低着头抱膝坐在长凳角,身上裹着条棉巾。这条棉巾是她落荒而逃时,匆忙将从架子上随手拿,胡乱裹。她未及擦去身上水渍,便拿棉巾将身子裹缠。湿漉漉水渍将雪白棉巾打湿许多。长发湿乱地披散着,不断有水珠滴落下来。
她动不动,抱膝蜷坐在角落里好些时候。
小木屋只四面相围,上面没有遮挡。温泉水汽绕进来,又因狭窄逼仄,倒是点不冷,反倒有些闷热。
裴徊光推门进来。
裴徊光垂着眼,用潮湿棉巾角,认真擦拭着弄脏指端。
沈茴张张嘴,想说什,却最后又把嘴巴紧紧抿上,把脸重新贴在膝上,双臂环着膝,抱着自己。
他鼻梁那样挺,若是压坏骨折,会歪得很厉害吧?沈茴在脑海中想象下裴徊光歪鼻子模样。
只剩最后块酱紫色葡萄皮裹覆在剔透葡萄肉上。裴徊光撕葡萄皮动作顿顿,将最后点葡萄皮扯下来,将葡萄放进口中吃,才说:“没压到鼻子,娘娘坐咱家嘴上。”
裴徊光舌尖慢悠悠舔舐下牙,回味下葡萄甜。
沈茴缓慢地眨下眼睛。
嘴、嘴上?
沈茴抱膝指尖颤颤,强撑着不抬头看他。只用耳朵悄悄去听他行为。她隐约听见裴徊光将什瓷质东西放在三足小圆桌上,然后在长凳另端坐下。
在沈茴眼角余光里,只能看见长凳另端上裴徊光殷红衣摆角。
好半晌,裴徊光也没什动作。沈茴忍不住好奇偷偷望过去眼,惊讶地看见他正在吃葡萄。沈茴只匆匆瞥眼,立刻重新低下头去。
是、是在吃葡萄吧?
沈茴再次抬头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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