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光个人孤零零地坐很久。
邪功让他不能有太大情绪波动,他麻木地去回忆,细细感受着胸腔窒闷疼痛。
他还记得,母后是如何带着后宫妃嫔和所有不愿受辱宫女自缢。她们尸体挂满游廊。他边哭边往前奔跑,风卷着血腥味,也让她们尸体轻轻地摇晃,衣摆拂在他头脸。那条游廊怎也跑不到尽头,目之所及,都是游廊两侧张张或熟悉或见过闭目苍白脸庞。
他还记得,在那些饿肚子日子里,乳母是如何偷偷割肉喂他。
他记得,姐姐总是能弄来吃。糖饼、包子、麻花,甚至是糖。只是姐姐每次跑来给他带吃时,身上衣服总是乱糟糟。那个时候他还太小,根本不明白姐姐身上乱糟糟衣服代表着什。那年,姐姐不过十岁而已。姐姐笑着问他糖甜不
在这重叠千岁中,有很多朝臣心里是茫然。各种心思掩藏在这声又声千岁中,声声交叠,隐隐压过轰鸣雷雨声。
很多臣子心里有个疑惑。他们没有异议,那司礼监呢?
他们眼睁睁看着裴徊光进殿内。然而裴徊光直到现在都没有表态……
所有人都跪地高呼千岁时,浇灌般,bao雨忽然戛然而止。风停雨歇雷熄,厚重乌云不见踪影,满月当空,皓照万里。
裴徊光抬起眼睛,瞥眼夜幕中难得见到满月。他听着那声声千岁,再望沈茴背影眼,转身继续缓步往前走,穿过南门,走到前面金露殿。
她转过头望向黑压压臣子们,她琢磨着怎样才能更有威严样子,便悄悄学着裴徊光慢条斯理语气:“国不可日无君。煜殿下正统之身,理应继承大统。众爱卿可有异议?”
整齐沉震马蹄声,衬着沈茴话。
周显知带着担护卫京都安全三千羽林骑兵,大摇大摆朝着金露殿而来。高头大马之上羽林军,个个亮铠金刀。
所谓威逼利诱。利诱之后,当然是威逼。
身上衣服又湿又重,手腕还在酸痛着,沈茴明显已体力不支。她勉强支撑着,努力让旁人完全看不出她疲惫。她抬高音量:“岑高杰!”
金碧辉煌大殿。
裴徊光步步朝玉阶上鎏金龙椅走去,十分随意地在龙椅上坐下来,侧首望向左侧搭手内壁。
他幼时涂鸦刻画小乌龟已经不见踪影,应当是被能工巧匠巧妙地磨平,点痕迹都没有。
裴徊光没再去听后面响动,他安静地坐在这里,似乎陷在回忆里。
他看到自己,那个在这里无忧奔跑自己。还有板着脸哥哥们,追着他玩姐姐们。就连垂首站在旁宫婢也望着他笑。
“属下在!”岑高杰快步穿过大殿,走向沈茴,跪地行礼。
身为禁军首领,他担着这样职责,有些事情便不能做。所以刚刚在殿内,他能做,只是放任那些人行刺。而此时,他卑躬跪在沈茴面前,心里想是若这些朝臣冥顽不灵,他便褪下这身禁军铠甲,誓死护卫娘娘周全!
古往今来,宫变总是血流成河。禁军、羽林军都成娘娘人。异议?谁敢有异议谁就不可能活着出宫。
右相俯首跪地,高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断有人跪地,俯首跪拜:“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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