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明白这个道理之前,他们直处于两难困境之中。他们立誓要带领民众摆脱贫困,而要用g,m手段摆脱贫困,最简单办法就是剥夺富裕。要使剥夺富裕行为变得合理,又必须把富裕和罪恶画上等号。当富裕和罪恶真画上等号,他们努力也就失去通向富裕目标,因为那里全是罪恶。这样来,社会改革船舶也就成无处靠岸孤舟,时时可能陷入沼泽,甚至沉没。
中国文人学士更加奇怪。他们鄙视贫穷,又鄙视富裕,更鄙视商业,尤其鄙视由农民出身经商队伍。他们喜欢大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却从来没有把“兴亡”两字与民众生活、社会财富连在起,好像直着眼于朝廷荣衰,但朝廷对他们又完全不予理会。他们在苦思冥想中听到有骆驼队从窗外走过,声声铃铛有点刺耳,便伸手关住窗户。
山西商人曾经创造过中国最庞大财富,居然,在中国文人浩如烟海著作中
饷银无法解送,只能赖仗票号;八国联军时朝廷银库被占,票号也发挥自己作用。但是,当国家正常经济脉络已被破坏时,这种临时风光也只能是昙花现。
二十世纪初英、美、俄、日银行在中国各大城市设立分支机构,清z.府也随之创办大清银行,开始邮电汇兑。票号遇到真正强大对手,完全不知怎应对。辛亥g,m时随着个个省份独立,各地票号存款者纷纷排队挤兑,而借款者又不知逃到哪里去,山西票号终于走上末路。
走投无路山西商人傻想,新当政北洋军阀z.府总不会见死不救吧,便公推六位代表向z.府请愿,希望z.府能贷款帮助,或由z.府担保向外商借贷。z.府对请愿团回答是:山西商号信用久孚,z.府从保商恤商考虑,理应帮助维持,可惜国家财政万分困难,他日必竭力斡旋。
满纸空话,无所获,唯落实决定十分出人意料:z.府看上请愿团首席代表范元澍,发给月薪二百元,委派他到破落山西票号中物色能干伙计到z.府银行任职。这决定如果不是有意讽刺,那也足以说明这次请愿活动是真正地惨败。国家财政万分困难是可信,山西商家最后线希望彻底破灭。“走西口”旅程,终于走到终点。
于是,人们在九五年三月份《大公报》上读到篇发自山西太原文章,文中这样描写那些倒闭商号:
彼巍巍灿烂之华屋,无不铁扉双锁,黯淡无色。门前双眼怒突之小狮,似泪涔涔下,欲作河南之吼,代主人鸣其不平。前月北京所宣传倒闭之日昇昌,其本店耸立其间,门前尚悬日昇昌金字招牌,闻其主人已宣告破产,由法院捕其来京矣。
这便是代财雄们下场。
七
有人觉得山西票号乃至整个晋商败落是理所当然,没有什可惋惜。但是,问题在于,在它们败落之后,中国在很长时间之内并没有找到新经济活力,并没有创建新富裕和繁华。
社会改革家们总是充满理想和愤怒,再宣称要在血火之中闯出条壮丽道路。他们不知道,这条道路如果是正道,终究还要与民生接轨,那里,晋商骆驼队留下辙印仍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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