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说自古及今,兵伐政治,鹿鼎频争,无非是打天下坐天下,朝朝代代,谁不说着天下为公,可天下几时为公过呢?英杰豪勇,伟略雄韬,争为天下君罢。为天下君何如“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爷爷说,思来想去,莫若退隐归耕。爷爷信中说:他再没有什亲人,若能与小孙孙在起,终日为嬉为戏,也就可以无憾无怨安度晚年,“含德之厚,比于赤子”。
以后有过次机会,母亲把这些信拿给Z叔叔看,想让他知道爷爷心态。叔叔看罢那些信,劝母亲不必担心。叔叔再把那些信扫视遍,笑笑说:“他发泄发泄不满罢,无非说明个阶级穷途末路。”叔叔说,像爷爷这个年纪,真要他脱胎换骨也不可能。叔叔说:“别让孩子受他影响,这倒是大事。”
爷爷在国民党政权中作过什官?不详。他要是作过很大官,大到解放军来也不杀他,杀反而影响不好;要就是官职太小,小到不足为患,小到属于团结教育之列。但据其信中“退隐归耕”节推断,他也可能是起义人员,并在新政权中应邀占个体面而闲适职位。
叔叔却是**党人,个老党员,们常说老g,m。但这个人在记忆里勿宁说是个概念。在从少年直至青年心目中,他曾是个肃穆、高贵概念,崇敬之心赖以牵动偶像,他高高大大不苟言笑坐落在片恢弘而苍茫概念里。然后不知何时,记得如既往地仰望他,他却从那片概念里消失掉,未及多想,又见他从那消失地方活脱出来。若使他从个概念中活脱出来,他就不见得还是他,不见得单纯是Z叔叔,眼前便立刻出现好几个人形象,并且牵系着很多人支离破碎故事。截止到想把Z叔叔写进这篇小说时候,那些人都还在,他们都还活着,在半个多世纪风云变幻中变动着心绪和情感,以不同方式度着晚年。他们当中个,随便谁,都让想起并且决定写下Z叔叔。他们当中故事,随便谁故事,都可能是Z叔叔以往或继续。
Z叔叔高中没毕业便离家出走参加g,m。那年他十八、九岁,正逢学潮,他不仅参加而且还是方学生领袖,学潮闹五、六个星期,闹到他被开除学籍,闹到他与Z爷爷同时宣布废除他们父子关系,闹到官府出动警察镇压并通辑捉拿几个闹事头头儿。通辑捉拿名单上有Z叔叔。天他半夜偷偷回到家,在哥哥(z父亲)协助下隔窗看眼病势垂危母亲,之后,哥哥想办法给他弄些钱,瞒着家里所有人送他走。“你,想到哪儿去呢?”“找**党。”“他们在哪儿你能知道?”“哪儿都有。哥哥咱们起走吧,你那些报纸那些新闻不过是帮他们欺骗民众罢。”哥哥再次阐明自己个报人神圣职责和独立立场,兄弟俩于是在午夜星光下久久相对无言,继而在夜鸟偶尔啼鸣中手足情深地惜惜而别,分道扬镳各奔前程。这情景当然都是虚拟,根据自幼从电影和书刊中对那代g,m者所得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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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生命有很大部分,必不可免是在设想中走过。在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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