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M示意那睡者,“他挣钱,也许,还不够他个人喝酒呢。”
“干嘛,你不跟你亲妈走?”
M低下头,噙着泪摆弄自己手指。忽然她醒悟到什,抬眼看着继母说:“可爸,他不坏。”那眼神那语气,都像是为她父亲说情,而且不见得是为个父亲,更像是为个男人,个已经被抛弃过男人。
Z母时不知如何应答。M之懂事,令Z母怀疑她实际年龄。
不过以为实际年龄是不重要,对于篇小说尤其是对于种印象而言,那是不重要,甚至是无意义。
父,袜子上精细补钉必是Z母亲所为。
小酒店里戏,每晚都要唱很久。
小酒店里戏通常是以两个醉鬼诞生而告结束。人们边唱边饮,边饮边唱,喧喧嚷嚷夹笑夹骂,整条小街上人都因之不能安枕。忽然间哪个角落里唱腔有独出新载变化,或唱词中有即兴发展,便是醉鬼诞生之兆。这样醉鬼有时候就是Z继父。如果琴声忽然紧起来,琴声忽然不理会吟唱者节拍,阵紧似阵仿佛杀出重围独自逃离现实,那就是Z继父醉。“琴师”醉酒总是这样,方式单调。众人听见这样琴音便都停唱段,知道今宵杯该停戏该散,越来越紧琴声旦停止,就单剩下“琴师”哭诉。曾见个又高又瘦男人在小酒店昏黄灯下独斟独泣,涕泪满面絮絮不休,把胡琴躺在他脚下。感到这个人就是Z继父。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去问他到底要说什。众人渐渐散去,由着他独自哭诉。众人散去时互相笑道:他家废酒瓶今夜难免要粉身碎骨。这样预言很少失败。
Z继父哭着说着,忽觉左右没人影,呆愣良久,再向掌柜买二两酒,酒瓶掖在腰间,提琴回家。路上不见人,惟城墙在夜空里影影绰绰地去接近着星斗,城墙上衰草在夜风中鬼鬼怪怪地响,Z继父加紧虚飘脚步往家跑。进家门见家人各做各事似乎都不把他放在心上,悲愤于是交加,看明白是在家里更觉得应具副威风,就捡几个喝空酒瓶在屋里屋外墙上和地上摔响。绝对可以放心,他醉得再厉害也不会糊涂到去砸比这再值钱东西。
头次见他撒酒疯,Z母亲吓得搂紧Z,又用身体去挡住Z毫无血缘关系姐姐。但是那个仅比Z大三岁姑娘——Z异父母姐姐M,却似毫无反应,不慌也不哭,只是有些抱歉般地望望她继母。M是个早熟女孩儿。
这时九岁Z插话进来:“他为什不坏?”
“他是个好人。”M对Z说。
“他哪儿好?好个屁!”
母亲喊Z:“不许胡说!”
M吃惊地望着这个弟弟。很久,她扭过脸对继母说:“爸,他连做
事后M对继母说:“老是这样,没事儿,他不会再怎闹,最多是连着睡上两天。”
其时Z继父正动不动地睡着,鼾声已经连续响二十四小时。
“你亲生母亲得什病,怎会那年轻就……?”继母问M。
M这时才落泪,无声地落泪很久,说:“她没死。她活着。她带着六个妹妹,回南方去。”
“为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