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跟在后边,愣愣地望着母亲,像是惊诧于个无比艰深问题。
“您还记得托过您事吗?”母亲问。
“当然。记得。”老头混浊眼珠缓缓转动,目光从母亲白发移向片虚空,很久才又开口:“这说,真是有几十年丢失?”
“是呀,几十年,”母亲坐下说,“几十年就好像根本没有老头声不响,仿佛仍被那个艰深问题纠缠着。
“这几十年,”母亲问,“可有人到这儿来找过他妻子和儿子吗?”
诗人L收拾行囊,也要离开葵林。他拿出地图,再看那巴掌大块地方,仍梦想着在40000000倍巴掌大那块地方,与他恋人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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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南方,母亲——Z母亲或者WR母亲,或者不限于他们母亲,走进当年那座老宅院。荒草满院,虫声唧唧,老屋飞檐上轮清白月亮。
母亲拾阶而上,敲敲门。
门开。开门是个老头,同母亲样鬓发斑白。
…她们虔敬地观看对方身体,看时光过地方雨水流进每条皱纹……男人和女人扑倒在裸露葵根旁,亲吻、抚慰,浑身都沾上泥土忘死地交合……坦荡而平安,那是天赋欲望,坦荡平安,葵林跟随着颤栗,八月,bao雨喧嚣也掩盖不住他们无字呼唤与诉说……诗人远远地看着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不恭,毫无猥亵,诗人感动涕零满怀敬意
当然,这只是诗人梦想。
只是诗人L想象和希望。
过八月,果然如养蜂老人所料,Z叔叔或者不限于他,再度离开葵林。
L看见,整整宿,那黄土小屋灯没熄。
“没有。”老头说,“不,不知道。不过这儿有您些信。”
老头拎过只麻袋,那里面全是写给母亲信。母亲认出信封上字体,那正是她盼望多年。
“您为什早不寄给?”
“也是才回来。回来,看见门下堆满这些信,看见屋里地上,到处洒满这些给您信。”
“您,到哪儿去?”母亲问。
“您找谁?”
“几十年前,是这座房子主人。”母亲说,“您认不出?”
“噢噢……对不起,您老。”
“不用对不起。您也是,也老。”
母亲进到老屋,绕圈,看它每根梁柱。老屋也只是更老,格局未变。
L听见,那女人说:“你走吧,离开,离开……因为……因为爱你所以不能连累你……爱你,不能把你也毁……爱你但是,不应该爱你……你走呀,离开离开吧……你来过这就够,记住爱你,这就够……放心吧不会去死,爱你所以不会去死……呵,不应该爱你,也,不应该去死……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从始至终就是这样……”
L听见那男人低声地说:“可是,每个人,都可能是你。每个幸福平安人,都可能是你……”
L听见那女人回答:“可是,并不需要每个人都是……你走吧,离开,离开这葵林,离开就是你对宽恕……”
L看见,翌日天不亮,那女人送那男人出葵林。
诗人无比遗憾。梦想总败于现实,以及,梦想总是要败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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