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是那座古园里问题,O是写作之夜所见迷茫,O必定不能满意这样回答。
白杨树在高处“哗哗”地响,老柏树摇落着数不尽柏子,柏子埋进土里,野草疯狂地长大,星星点点小花朵——蓝紫黄,簇拥着铺开去,在园墙那儿开得尤为茂盛、逢勃,仿佛要破墙而出要穿墙而去,但终于不能……O问:“可是人能够是平等吗?人可能都得到尊敬,都不被歧视、轻蔑和抛弃吗?F医生,您说能吗?”……古祭坛伸展开它巨大影子,石门中走过晚风,走过暮鸟声声鸣叫,石柱指向苍天,柱尖上留抹最后光芒……O问:“普度众生是可能吗?人,亘古至今,这煞有介事地活着到底为什?”……太阳走,月亮悄悄地来,月亮怡然升起在朦胧祭坛上,唯闻荒草中虫鸣此起彼落……O问:“这欲望兴冲冲地走着跑着,医生,他们究竟是要去哪儿?就是为爬到耻辱之上光荣,或者掉进光荣之下耻辱吗?就是为这两个地方?”……走上祭坛,四周喧嚣城市点亮万盏灯火,O知道,就在不远那座楼里,画家又在挥动他画笔,又是那根羽毛,自负甚至狂傲……Z在等她回来吗?Z知道她必定回来,Z对此尤为自信……O想:“但是另个人在哪儿?以及另些人,在怎活着?光荣和耻辱各自在怎活着?”……星汉迢迢,天风浪浪,O在荒凉祭坛上或者在心里喃喃自语:“可是,每个人都是个百分之百世界……不过他不会想到他,他不会有这样问题,从来没有……”
“什你说?你说谁?”F问。
O已经下祭坛,走向园门,走进万家灯火。
那最后句话,或者F医生唯在O死后才能听清:两个他,个是指她丈夫,个是指她前夫。或者:个是指光荣,个是指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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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园子里有好多练气功人。开始时只是几个老人,在树下默立吐纳,或逍遥漫步,期待着健康、长寿、自在和快乐。后来人就多起来,十几人而至几十人,几十人而至上百人,散布在树林和草丛里,或手舞足蹈,或轻吟低诵嗡嗡有声,继而又成群成片地在祭坛上和祭坛周围坐下或者躺倒,也有低头含笑,也有捶胸嚎啕,也有仰天长叹,也有呼号若颠……传说有人在那时见到死去亲人,有人听见古代圣贤教诲,有人在那刻看破红尘顿悟大道,有人魂飞出壳刹那间游历极乐世界抑或外星文明……也有人疯,疯言疯语地说出些罕为人知秘密。
度,这座城市里到处飞扬着神奇或怪异传闻。书摊上,介绍气功和特异功能书,谈神言怪书,乃至各路神医奇士宏著、延年益寿验方新编、消灾免祸咒语集成,大为走俏。书商们发横财,买汽车和别墅。“信徒”们心痒难熬夜不能寐,恨不能步成仙。于是乎各门“大师”层出叠涌,设场布道,指点迷津。修性修命逃离苦海途径原来很多,以致于几天就有种最新功法问世。记者们忙得团团转。老弱病残者更是奔走相告如见救星。寺庙香火为之大盛,令寂寞多年老僧人瞠目不已,因为各路功法无不争相与佛门混为谈。
F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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