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J:“可能就是这件事,让O对Z失望透。就是从这以后,O给们信里常常谈起佛教。然后,在她死前很长段时间,们再没收到过她信。”
212
Z继父仍然是那家小酒店里常客,不过不拉二胡,醉就骂Z,似乎这比拉二胡要省事,而且过瘾。
“别跟提Z,提他就来气!”其实是他自己要提。
“那个混蛋,虽说不是亲生可是他妈倒是像样坏,也像样娶个好媳妇儿,可是他可不像这懂得自个儿福气,放着好日子不过,作——!”
门外不动,听见妈还在向那个英国人道歉,说是不知道有客人来,包子拿来太少。爸跳进屋去,句话不说揪着妈就往外走……”
T:“O对们说这件事时候,脸上毫无表情,副疲惫样子。”
HJ:“相信那是真,哥他干得出来。他这个‘高贵伟人’,怎能有那样个又老又邋遢光会蒸包子母亲呢?尤其是在位英国绅士面前。妈早已经不是年青时样子,几十年磨难,她完全像个没有文化老太太。你见过哥画幅题为‘母亲’画吗?对,那才是他要。他希望母亲永远是那样,他梦里母亲永远是那样,这懂,这其实挺让感动。可是,‘他希望母亲永远是那样’和‘他母亲必得是那样’,这之间不同你能明白吧?微妙但是根本不同!他爱不是母亲,他爱是他自己!他当然也希望母亲幸福,可主要是,他希望他母亲不要损害他‘高贵形象’。他小时候不是这样,小时候他只恨爸。可后来也不知道从什时候,看得出来,他也嫌弃妈,他嫌弃们这个家。”
T:“先生还是去找Z说这件事,骂他,Z言不发。”
HJ:“别难为他,言不发在他已经是极限,他就是哭也绝不会让别人看见。这辈子就骂过他这回,从来都是他骂。”
小酒店门窗都换成铝合金,桌椅摆布得像是节火车车厢,灯比过去亮得多,墙上贴壁纸。常来喝酒人里Z继父当属元老,元老渐渐地少下去,少壮正逐步老起来。戏也还是唱,“样板戏”与“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并成古董,被怀念。唱戏之外是发牢骚,什都还是过去好,现在东西里唯不骂电视机,但骂电视里节目,从新闻到广告,直骂得屏幕上只剩片“雪花”。Z继父仍然受欢迎,过去人们爱听他二胡,现在以同样热情赞赏他畅骂。
“死都对不起Z他妈,这明白。可她那个混蛋儿子,什样女人能跟他过得下去?不过是喝喝酒,他呢?整天什也不干光是画他那些神仙也看不懂玩艺,看得懂东西他就会画
T:“听说他后来给你妈道过歉,没有别人时候,给你妈跪下。”
HJ:“是吗,怎不知道?”
T:“O不让跟人说,O哭着要保证不跟任何人说。O说否则Z要恨死她。当然,妈是原谅他,妈肯定会原谅他。”
“O也原谅他吗?”问。
T摇摇头:“O什也没说。问O,你原谅Z吗?O毫无表示,动不动坐有半个钟头,然后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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