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时隔二十多年,自打F看见N,他就开始觉得心脏不舒服,气短气闷,心动过速。
二十多年,他不知多少次设想过与N重逢时情景,设想N样子,设想她变化,但就在他那样设想时候他也明白,无论怎样设想也不会跟实际情景样。就是说,尽管设想可以很多却总是有限,不大可能与实际致。对死设想也是这样,你知道你肯定会某天死去,你有时候设想你终归会怎样死去,在什样时间和地点、以及什样情境中死去,但这设想很少可能与实际致,死真来时候你还是猝不及防。
二十多年,人山人海中远远看去,N竟没有什大改变,还是那漂亮、健美、生气勃勃激情满怀。
F站在人群中,从身旁个小女孩儿镜子里看下自己。那个小女孩儿玩着面小镜子,用那镜子反射阳光晃她母亲眼睛、晃她父亲眼睛,晃到便笑着跑开,换个角度再重复这样游戏。F问她:“你几岁?”“五岁半!”小女孩儿说,同时伸出五个小巧手指,但是把十个手指都看遍却不知道那半岁应该怎样表示。F便乘机从她小镜子里看看自己,他看见差不多是个老人: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而且——最让他吃惊是——脸色晦暗、皮肉松弛,副茫然疲惫样子。他心脏紧紧地疼下:确实是永远也配不上N……
那里正有个记者问N:“如果那时这两个演员已经不合适呢?比如说,他们已经老呢?”N站在摄影机旁回答:“对爱情来说,什年龄都合适。只要那时还活着,还是要把他们请来,将拍摄两个白发苍苍老人互相亲吻着回忆往昔,互相亲吻着,回忆他们几十年中乃至生世历尽艰辛寻找。……
“那……就您个人吗?”
“听说,你不是也去国外吗?”
“是。是在……”
“不不,不问这个。只想问,你们,以及比你们更年轻人,对叛徒怎看?”
“叛徒?”
麻袋。
“这是F要给你,”F父亲说。
“什?”
“不知道。他放在这儿,没看过。后来,有个叫L人来跟说,F要有天见到你,把这些东西给你。”
N打开麻袋,只朝里面望就知道:那都是F写给她信。式信封(他给她写信从来都是用这种信封),都封着,都贴好邮票,但都没有邮戳。N掏出几封看看,单从不同时期邮票上就都明白:这多年他直在给她写信——并不发出信。
心脏下下发紧、发闷,炽烈太阳让F头昏眼花。他找到处人少些地方坐下,
“对,叛徒。个因为怕死和怕折磨人,并不是为想升官和发财人,成叛徒,你们对这样人怎看?对这样叛徒,你们怎想?”
“……没想过……”
“行,知道。”
“但是想……也许……”
“好知道,没有别事要问。”
F父亲坐在阳光里,动不动声不响。冬天阳光抚摸着他弯驼背。
“伯母呢?还有……家里别人呢?”
“在国外。”
“哪儿?”
“具体是哪儿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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