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老能看见,不是要赖这儿不走吧……”
“前阵子江沿儿那头不是就有个,砍死两个人呢。”
“疯跟疯也不样。那是武疯子,瞅这个是文疯子……”
“不好说。疯都疯,谁知道能干出点儿啥来啊……”
最后天彻底黑,买干粮人也都走。笼屉里还剩俩馒头。岳方祇拿个饭盒把
岳方祇冲着面前人道:“几个?”
“哦,哦……”那人回过神来:“四十个白馒头,俩豆包。”
岳方祇给他装干粮,桌上最后屉正好空。他回到灶上去起笼屉。
个馒头四两半,笼屉五十个馒头,再加上不锈钢笼屉分量,屉得有三十多斤。岳方祇轻轻往上抬,就把笼屉抬起来。带着水汽面香立刻氤氲在空气里。
灶上剩下几个笼屉也都让他起:“有屉枣馒头,块五个。”
老头儿脖子梗:“乐意!你管得着你!”
“大爷别急眼啊……这不逗壳子呢……”那人给自己找台阶下。
“逗你奶奶个腿儿!小年轻欠揍是怎着?”
后头大婶儿笑着打圆场:“还是这头馒头好呗,要怎大伙儿都在这儿买呢……个大量足不抽条……哎呦!”她惊叫起来。
个黑乎乎瘦小身影从雨棚下钻出来。听见有人叫,那人受惊似地也叫声,然后浑浑噩噩地抱着脑袋蹲下去,抖得像个腊月家雀儿。
下晚五点半,天开始擦黑,最后批干粮出锅。如意胡同儿口馒头铺子照旧是排着不长不短队。
白面馒头块,两合面馒头块二,全麦馒头两块,红豆包也是两块。
买馒头老街坊嘟囔道:“怎涨价,原来馒头不是八毛?”
“面涨。”岳方祇利索地装两个热腾腾大白馒头递过去,接过把钢镚儿丢进钱匣子里。
“不数数?”
“怎不早说啊。”那个要白馒头人回过神来:“要带枣儿好……”
“那你白还要不要?”岳方祇终于抬起头。他生得浓眉大眼,虽然是个单眼皮,但眼窝挺深,冷不丁这不轻不重地看人眼,能把人看得慌。
“要要,再来十个枣儿。”那人忙不迭道。
“凑整给你装四十个白。拢共六十。”岳方祇笑下,那股让人发慌劲儿又不见。他看上去和和气气——做买卖哪有不和气呢。街坊们对他评价是本分老实,话少勤快。
后头队渐渐长,人们还在聊天:“那疯子瞅着真是怪吓人,怎也没人管管……”
是吉祥街上那个流浪汉。
没人知道他是打哪儿来,又流浪多久。他看上去很脏,脏到已经看不出脸样子,头发也像蓬草样乱糟糟披散着,身上还带着可疑臭味。
大婶儿抚着胸口:“妈呀,哪儿来疯子?”
旁边儿人往外撵他:“去!去!别往这儿凑!”
那个脏兮兮身影立刻发出声动物似地呜咽,蹒跚着跑。
“不用。”
“四合街上也开个馒头铺,人家馒头才卖七毛,还不排队。”
岳方祇没接话。
后头有人催:“快点儿嘿,都饭口等吃呢。”
有逗趣儿人,嘻嘻地笑:“那您上四合街上买去啊,怎又回这头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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