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仍然是迟钝和魂不守舍。但岳方祇能感觉得到,白墨总是空洞眼睛,在慢慢出现神采。那让岳方祇想起冬末湖——看似仍然沉睡在冰雪之中,其实下面活水正在悄悄融化冰层。
真奇怪。岳方祇面往面皮里包白砂糖面想。眼瞅着就是冬天,他怎偏偏在想春天事儿呢。
卖完清早干粮,岳方祇匆匆跑到楼顶上去查看。仿佛印证他直觉,白墨做得还不错。虽然进度缓慢,但他干活儿确实认真仔细,对这种重复性工作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岳方祇看到他额头上沁出来细汗——它们贴在他白皙皮肤上,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白墨仍然很瘦,但看上去不再那样摇摇欲坠,疯疯癫癫。
他在初冬太阳底下,和这里任何个普通人家少年似乎都没有什不同。
白墨就这得到他在岳方祇店里第份差事:晒秋菜。
北方冬季漫长寒冷,过去家家在寒冬到来之前都会囤粮囤菜。白菜土豆买几百斤,下到菜窖里;豆角茄子萝卜这种,则会放在太阳底下晒,把水分晒干,这样可以保存整个冬天;至于腌咸菜门道那就更多。
如今生活条件好,普通人家基本上都不会大量囤积秋菜。只有少数人还保留着这个老习惯。吉祥街上这样住户又格外多些——这里做餐饮生意人家多。
房顶上大片,全是铺开晒秋菜。岳方祇家大葱占多半儿地方——他店里天天都出葱油花卷儿,老富店里也得用葱——这两千斤大葱看着很多,其实压根儿吃不到个冬天。这才刚开始呢,得批批慢慢囤。
岳方祇给白墨做样子,告诉他怎翻,怎摞。天气好话要晒三五天,晒好之后几棵葱拢在起,用葱叶子捆成个结,然后层层码好,拿帆布盖起来。
岳方祇看他会儿,走过去:“先下去吃早饭吧。”说着自然而然把毛线帽子给白墨往下拉拉,盖住他光洁额头——出汗,怕伤风。
他们没像前阵子那样喝小米粥吃花卷儿,而是去离胡同儿不远家卖烧饼豆腐脑儿店。那家店和岳方祇馒头铺子样,生意也颇为红火。且因为不光卖主食还卖豆腐脑儿,热闹程度又比岳方祇那里高大截。
天气这
白墨直定定地盯着地上葱,岳方祇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你就慢慢弄吧,累就下来歇会儿。”这其实也并不是个多轻省活儿,然而没有办法——岳方祇身边实在是没有什能称得上“轻省”活计。
“反正在这儿就是这样。靠力气吃饭。”岳方祇拍掉身上土,手掐腰:“不白用你。个月两千,包吃住。你干年半,差不多能把之前住院花医药费还清。”帐虽然是这个帐,但这话讲出来,岳方祇不知怎觉得有点儿没底气。
就跟欺负人似。
最后他拍拍白墨肩,把保温水杯塞到对方手里:“你看看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吧,也别累着。干不完话,下午自己上来弄。”
岳方祇多少是有点儿担心。因为白墨也可能就那长时间地呆坐着,就跟在店里时样。但他又想,兴许呢。白墨其实很听话,而且人比刚流落到这里时状态已经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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