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方祇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清楚地意识到白墨在想什。
怎都是辈子。他想。去他妈。
他盯着白墨眼睛:“跟好吧,往后疼你。”
滴泪顺着白墨眼角淌下来。岳方祇听见他轻而颤抖声音:“好。”
大家急三火四地跑下去。理发店门口人行道上,白墨跪在田老头儿身边儿,正把件厚外衣往人身上盖。他家老太太也赶过来,正六神无主地握着老伴儿手哭。
老富很快把车开出来。大家不敢随便搬动人,从理发店拿张折叠床出来,把人小心翼翼地移到床上,然后把床当成担架抬上老富面包车。
面包车很快开走。
春夜料峭风在街上呼号刮过,仿佛把那些吵嚷热闹都压下去几分。
岳方祇回过头来,发现白墨失魂般站着,目光还停留在方才老人躺过地方。岳方祇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那副神情——白墨没有哭,可他惨白脸色说明切。
”他狠狠哆嗦下:“那真是宰对方心都有。”
这话触动岳方祇心事,他低下头。
老富打量着他神色,语重心长道:“不是想得多。他来历不明,人也有个疯病底子。不爱讲话人虽然看着老实,但往往心事都重。他今天忍你,明天也忍你,保不齐那天嘎嘣下不想忍,再干出点儿什事儿来。你又是天天和他在个屋檐儿底下睡觉。本来还想呢,你好好怎把他送到甜儿那儿去,现在看看,这步算你明智。赶明儿早点儿让他从你那儿搬出去吧,免得夜长梦多。万哪天他给你弄点儿耗子药下饭里,你哭都没处哭去。”
岳方祇被老富这番分析说得心情沉重。半晌,他低声道:“真要是那样……总也是对不住他在先。”
“别介呀!”老富着急道:“这不是还没到那步呢,还来得及。你要是不好张口,去当这个恶人……”
岳方祇心说坏,别是吓着吧。他走过去,下意识把人揽过来:“没事儿,会好,已经送医院去……有大夫在呢。”
“不会。”白墨用种轻而笃定声音道:“奶奶就是那走。”
岳方祇愣住。过好会儿,他才慢慢道:“人就是这样,生老病死……辈子。大家都有那天。”
想到这里,心里头仿佛有什念头突然清晰起来。他低头看向白墨,却发现白墨也在看着自己。
他眼圈儿红着,看向岳方祇目光却很亮,仿佛是下定什决心。
岳方祇摇摇头,还没等说什,楼下阵急促脚步声。甜姐着急忙慌地跑上来:“老富!老富!”
老富赶紧站起来:“怎甜儿?别着急,有事儿慢慢说……给你倒杯水……”
甜姐急道:“还哪有心思喝水啊!赶紧,赶紧把你车开出来,田老头儿在店门口犯病!”
田老头儿就是街上烧饼豆腐脑儿那家店老板。岳方祇也赶紧站起来:“打120?”
甜姐跺脚道:“打!说没车!今儿也不知道怎,到处都是挂急救……出租也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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