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小心翼翼地牵着呆呆云歇走,要不是顾忌云歇脸面,他早干脆把人抱走。
直到被萧让抵着腰半抱着拉上马车,云歇才从巨大打击中回转。
马车已行进,云歇也不好再下车,他稍稍往边上挪挪,离萧让远些,别过脸不去看他,自己个人绞着手默默消化。
萧让温声道:“相父,这些年,您当真点儿都未察觉?”
云歇本不欲搭理他,却念着他帮忙处理人渣,瞥他眼,恹恹道:“其实有,只是以前并未往这边想。”
他太天真。
局势瞬息万变,内室鸦雀无声,呼吸可闻。
萧让想起沈院判提点自己孕夫注意事项里头条就是孕夫不能遭受巨大打击,立即过去,伏低做小地搀他:“相父消消气,男人就男人。”
云歇还呆愣愣。
萧让顿时心尖儿都疼,深黑凤目望定,眼底冷光熠熠,音色淡漠:“带下去,凌迟处死。”
云歇曾无数次想过,他娘就是他未来渴慕人样子,有着最温润柔情动人心弦皮囊,底下却是颗烟熏火燎、水冲土淹都不能动摇埋没心。
可他娘,是个男人!
所以自己断袖并非无迹可寻……
他理想型,本身就是以男人为模板。
云歇喉头干涩。
云峰平浑身颤如抖筛,不敢看他。
答案已再明显不过。
云歇脑中“轰嚓”声巨响。
真相破开近三十年混沌极速穿射而来,将云歇狠狠钉在原地。
云歇浆糊般脑海里只固执地回荡着句话——他娘,是个男人,男人……
“比如?”
“小时候老想缠着他睡觉,”云歇面色尴尬,“他却总
他声如清泉,说出话却霎时令云峰平身上血液凉个透彻。
云峰平开始撕心裂肺哭嚎求饶,萧让脚步稍顿。
云峰平瞬间觉得事情还有转机,在他印象里,小皇帝最是宽厚仁爱,他也是情有可原,又是云歇爹,小皇帝说不定时心软,就饶他命。
萧让若有若无地笑下,微蹲下身,灼灼凤目冷瞥他,慢条斯理字字道:“要用最钝最钝刀,刀上要撒盐、泼秽物,刀刀,云大将军记得……好好享受。”
云峰平面色迅速灰败如土,死命地磕着头,涕泗横流:“陛下饶命!陛下……”
所以他讨厌不识趣女人,听不惯婉转如莺啼声音,不喜前凸后翘,偏好身量高挑些、容貌干净沉静些……女人。
但这样女人实在难找,所以……他自以为他是退而求其次找男人。
实际上,他喜欢就是男人。
时隔二十余年,云歇终于看清自己性取向。
云歇以为,没什能比他能怀孕更晴天霹雳,事实上……
那个每到冬天会给他做梅花糕温柔似水女人,是个吊大男人。
今日之前,云歇直怀疑自己有恋母情结。
他娘性子沉静自矜、善解人意,笑起来眉眼弯弯,端庄又秀雅,总是不疾不徐、波澜不惊,给年少时躁郁不安他以最大慰藉。
可他娘又偏偏刚强果敢,以削瘦柔弱双肩给他支撑起那片小天地,明明是不争不抢、随性淡泊人,却无数次挡在他身前,红着脸、颤着声朝那些欺辱他们面目可憎人骂骂咧咧。
连句脏话都说不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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