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收藏室待几十年,钟应只需稍稍拧紧它琴弦,就能直接登台演奏,展现出千古名琴绝世风范。
但是,钟应故意叹息声,说道:“这琴年份太久,得拆掉几根弦,重新上下。”
特地说给贝卢听话,还没等到贝卢同意,钟应就小心抬起琴身。
他并不是为拆弦上弦,而是为确认十弦雅韵最重要刻字。
白发苍苍老人,依靠在轮椅里,几乎看痴。
他愣愣看着面前专注调弦年轻斫琴师,很容易陷入自己回忆。
贝卢清楚记得,自己第次长途跋涉坐船到陌生中国,只见街道肮脏泥泞,再加浑身疲惫不堪,十分抗拒父亲决定,心只想尽快回到意大利。
然后,他遇到个风光霁月男人。
男人身穿淡蓝月白长衫,长得不是极美,年龄也不年轻,却因为抚弄着这张琴,令他沉醉至今。
刚才纷乱急促旋律消失,变为温柔抚弄,他有充足时间去验证这张琴是不是沈聆思念成疾十弦。
他态度郑重,姿势专业,阵阵琴声不成曲调传出来,看起来确实是在确认古琴状态,饶是贝卢也不会阻止他。
毕竟,贝卢曾经见过很多琴师。
那些人对十弦琴讳莫如深,聊起十根弦古琴,都面带愁容,努力跟他解释——
这是已经淘汰古琴形制,哪怕是现代重制十弦,也仅仅作为舞台表演道具,没有人会用它进行独奏。
式琴身需要好好清理。还有这弦音调——”
他连续掐起琴弦,几个泼剌,扫出阵动听旋律,接着短促触弦,作寒鸦啄雪双弹,透出十弦琴独具特色泠泠琴声。
多梅尼克认真听,贝卢如临大敌般死死盯着,谁也没有阻止他。
钟应停手,像老师般耐心问道:“听出来吗?”
在场个钢琴家,个资深音乐爱好者,就算没听出来,也要摆出神色凝重样子。
贝卢脑海里沈聆,随着钟应拨响琴活过来。
灰蒙蒙中式宅院,唯独沈聆浑身有光,仿佛淤泥里亭亭而立莲,绽放出清丽绝艳花,远比任何艺术品,都要让贝卢难以忘记。
收藏室响着断断续续弦音,时而激烈时而舒缓。
钟应调弦懒得理会沉默贝卢,在多梅尼克好奇视线下,凭借习惯,尽情检查十弦雅韵情况。
十根冰弦完好,琴声入木三分,他只需要弹奏,就知道这张古琴品质绝佳,远远超过清泠湖博物馆仿制品。
因为没有必要,更显得累赘。
而且,还有人反问贝卢:七弦就能完成表演,为什还要执着于十弦呢?
可是,贝卢面前二十八岁青年,如此得心应手,不会和他争论古琴理论,也不会和他抱怨琴弦多寡。
钟应抹挑勾剔,无处不是认真细致。
双手摘打全扶,身姿儒雅,指尖如同风送轻云,赏心悦目。
多梅尼克点点头,“嗯,确实不对。”
贝卢老耳昏聩,眉头紧锁,“正是因为这个,才请你来。”
钟应勾起嘴角,感谢他们配合。
他说:“请来就对。琴是好琴,仿制得不错。可惜琴弦上得太松,又直没人弹奏,导致琴弦音散,浪费好好琴身,得慢慢调。”
钟应慢慢调,从弹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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