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劲秋站在台下,听觉敏锐,当然能够听出钟应心情。
那双熟练挑弦双手,偶尔犹豫迟疑,偶尔急切震怒,他弹奏乐曲如既往好听,如既往无愧于那把唐代琵琶。
但是,弦音里缺少纪念曲该有蓬勃朝气。
排练结束,厉劲秋伸手敲敲舞台木质地板。
他在舞台旁仰望钟应,“你琵琶里,好像多很多忧郁。”
外人没有办法得知故人想法。
楚怀没法沟通,楚慕又性格执拗,探病趟回来,钟应反正增添更多愁绪。
樊成云伸手拍拍徒弟肩膀,寄予厚望叮嘱道:
“你这几天好好准备纪念音乐会,不要再操心楚家事情。会想办法邀请楚慕来参加音乐会,希望他听过木兰琵琶声音,态度能够稍稍缓和些,们也好和他再商量商量。”
师父理念,向来欲速则不达。
钟应能够听懂师父弦外音,他看着手上照片,想起楚芝雅临终前话。
有琵琶,就会有完整家。
他捏紧相框,迟疑说道:“也许……楚芝雅女士在等楚先生。”
不需要任何人佐证,更不需要楚芝雅遗言。
他就是如此相信——
。楚芝雅女士定教给他们关于木兰琵琶切,还留给他们楚先生姓氏。”
“乐器和音乐,应该给人带去幸福和希望,可是不明白……”
他眼睛里藏着无法抹消悲伤,连声音都变得低沉。
“为什会变成这样。”
樊成云垂眸,看着相片上笑容灿烂两个年轻人。
钟应抱着琵琶,欲言又止,最终叹息道:“厉先生,其实在为件事情发愁。”
“什?”厉劲秋眼睛忽然亮,他就喜欢钟应发愁。
“说来听听,也许能帮上忙?”
钟应见他如此热情主动,心情确实好些。
他抱着琵琶走下台,郑重把琵琶放好,才闲谈般说道:“很不会跟人聊天。你说,要是和个奥地利人聊天,应该选什
钟应越是悲伤,越是急切。但是他面对楚慕又无计可施。
他放下相框,重新拿起雄蕊琵琶。
艺术乐团和维也纳之春早早准备就绪,等着他加入排练,演奏厉劲秋大改之后纪念曲。
没有钢琴,雄蕊琵琶千多年弦音,完美勾勒出《凝视星空,同舟共济》丰富情感。
只可惜,钟应心中悲伤大过希望,使得整首曲子情绪凝重,增添更为深沉痛苦与哀思。
郑婉清会停留在奥地利,定是在等楚先生;楚芝雅带着孩子们留在奥地利辈子,自然也会等着楚先生。
欧洲与中国,海洋之远,万里之遥。
她们无时无刻不想回家,却被迫停留在异国他乡,等待着失散亲人,起回家。
只不过,楚怀和楚慕在奥地利长大,没有去过遥远故土,更不认识失散外公。
他们无论听过多少关于中国故事,都会以为,这里就是家。
即使照片没能记录声音,他耳畔也能回荡起木兰琵琶独有清泠弦音,还有姐弟俩不知疾苦欢声笑语。
“如果他们能回家就好。”
樊成云所说家,不是那栋公寓,也不是奥地利任何所房子。
而是遥远东方大地上,属于楚氏族故土。
“他们应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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