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生熠看着他,疲惫眨着眼睛。
她认真去听这些熟悉诗句,它们每句背后都有位伟大音乐家注释,还有长达八十年等待。
八十年,好漫长好漫长时间,漫长得连生熠觉得困倦,缓缓闭上眼睛。
钟应错愕停住讲述,下意识看看心电监护仪屏幕。
那些简单线条,仍在平稳跳跃。
钟应愣愣,他避开包扎丑陋右手,用他左手温柔勾住熠熠小拇指。
和熠熠拉钩。
他从来不知道,熠熠手指可以这纤细、可以如此冰冷。
这样冰凉瘦弱手指,弹奏出这个世界独无二美丽乐曲。
痛苦、绝望、希望、梦想,编织成坚强弱小熠熠。
她贪心说:“想和钟老师再次登上舞台,下次、下次想弹奏遗音雅社那把木兰琵琶,还想……”
熠熠似乎不好意思笑笑,又没能勾起可爱嘴角,虚弱出声,“学习沈先生十根琴弦古琴。”
她眼泪,在她费劲说话时候,不受控制流下来。
连君安小心帮她擦干,她却只盯着钟应。
“好不好,钟老师?”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比枕头还要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带着输氧管,贴着复杂监护仪传输线,可怜小手扎着针头,点点输液。
唯独双漆黑眼睛,见到钟应时候,闪烁着光。
“音乐会很成功。”
钟应温柔告诉她,“小飞帮你把视频传到网上去,等你精神好点,就能叫你哥哥用手机播放给你看。肯定有很多很多你粉丝,给你留言,给你送花。”
他挑着些熠熠听会高兴话,希望虚弱小女孩能快乐起来。
对于病床上沉睡小女孩,只有匀称呼吸和心电监护仪波动能够证明她还活着。
“让她睡吧,她很累。”
连君安声音极轻,最后帮熠熠擦干净眼角。
钟应握住熠熠冰冷手,放回她身侧,跟随连君安走出病房。
于美玲和连
“嗯,说好。”
他笑着说道:“等你好起来,把遗音雅社所有乐器都带到你面前。们两个人可以举办场音乐会,演奏所有汉乐府诗篇。”
“水声激激蒲苇冥冥,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饥不从猛虎食暮不从野雀栖,还有、还有首你从来没有听过乐曲——”
“它叫《景星》。景星是颗象征祥瑞星星,只要它升起来,就能天下太平,没有战争、没有贫穷、没有病痛,熠熠病也会因为它星光而消失……”
钟应胡乱说着哄小孩儿开心话。
“好。”钟应没有任何犹豫。
“木兰琵琶雌蕊、雄蕊,十根琴弦雅韵,三十六件编钟希声,都教你。”
他眼里虚弱熠熠,高兴弯弯眼睛,泪水直流进连君安放在她眼眶旁手绢里。
“那们说好哦。”
熠熠确实高兴,她翘起稚嫩手指,弯起虚弱弧度。
然而,熠熠听完却说:“钟老师,下次……”
她说话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下次你告诉遗音雅社故事好不好?”
她没能在音乐厅后台听完故事,仿佛成为更大遗憾。
比音乐会和视频留言都要重要遗憾。
小小女孩,疲惫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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