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子跪在地面,已经来不及阻止冲动年轻人。
她震惊得难以自持神色之中,只能听得虚弱父亲勃然大怒!
“你知道什?!”
宁明志怒气上涌,个垂垂将死老头,听钟应指控,居然拍得轮椅扶手啪啪作响。
“当年如果不是,静笃就会死在日本人手里。当年如果不是,整个遗音雅社都会被烧毁。当年、当年……”
宁明志昏暗视线,瞥眼跪在旁边静子,忍住腔斥责。
他虚弱抬眸看向钟应,诚恳问道:“为什?”
钟应嗤笑声,把他小动作看得清二楚——
“因为,以琴为友,绝不会为个不忠不孝不义之徒出卖朋友!”
年轻人言辞清楚铿锵,懂得中文人都露出震惊错愕视线。
她番夸奖,令宁明志喜上眉梢。
可惜,钟应讽刺笑道:“用义甲奏琴,自然是天籁。但是天籁之音得给有情有义人听,说手伤,依然能奏《战城南》,是想告诉你——”
他直视宁明志,“和你毫无情义可言,不弹。”
静子愣在那儿,宁明志垂垂老矣脸色也不好看。
他听得出钟应说《战城南》,是沈聆首演时登台用雅韵奏响汉乐府。
声。
“父亲,钟先生手指——”
“手指伤。”
钟应打断静子解释,自己伸出手。
他修长莹白右手,指甲上凝固伤口暗红,着实刺眼,看就知道伤得不轻。
他急促呼吸,舒缓自己衰败气管。
周围安静医生们,紧张检查他状态,低声告诉他“载宁大师冷静”“载宁大师您不要发火”。
在兵荒马乱安抚之下,宁明志努力平息起伏愤怒。
他浑浊发黄眼珠总算睁大些,从条细缝变成铜铃,紧紧盯着钟应。
“
宁明志僵在轮椅上,浑浊双眼瞪大许多,努力想要看清这个狂妄年轻人。
“什?你说什……”
“你欺骗挚友,让遗音雅社乐器流失海外,是为不义;你背叛国家,在战争期间为虎作伥,是为不忠;你为保全自身逃亡日本,让坚守故土父亲郁郁而死,是为不孝!”
钟应斥责字字含恨,替那些已经无法发声人,控诉面前这个苟且偷生卑劣老人。
“宁明志,你不忠不孝不义,不配听弹琴!”
沉睡许久将死躯壳,都快要被这首日夜思念、魂牵梦萦古曲唤醒,找回曾经青春年少高山流水。
可钟应他会、他能弹、他偏不弹,宁明志顿时心升困惑。
在日本事事顺心载宁大师,以为自己不中用叛逆女儿,游走中日五十来年,总算是有点儿用处。
但他看钟应态度,冷漠坚硬不为所动。
显然并未谈妥。
十指连心之痛,他语气却轻松如常。
“古琴都得十指拨弦,音随心动。缺右手指甲,就只能辅助义甲来弹奏。来日本之前,给朋友弹过沈先生《战城南》,声音终究是差点儿。”
静子脸色豁然开朗,误以为钟应想通,愿意为宁明志弹琴。
“差点儿没有关系,父亲想听,是琴中意,曲中情。”
她笑着对宁明志说道:“钟先生年纪轻轻天赋绝佳,就算借助义甲,弹奏必然也是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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