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句嘲笑、没有句提及,却又句句嘲笑、句句提及——
你这个伪君子。
你这个可笑伪君子。
你这
这是震撼惊恐前奏,宁明志被突兀钢琴声音吓得脸色发白。
他很久很久,没有直面过如此激烈复杂音符。
钟应十根手指,翻飞于黑白琴键之上,像是吵闹聚会,众人肆无忌惮高声叫嚣,充斥着笑声与骂声。
然而,这样刺耳音乐仅仅是个开始。
厉劲秋捉住钟应奏响旋律,急促追逐着那些笑骂,直白将场热闹宴会展现在个形单影只小人面前。
他期待看向钟应,说道:“虽然已经许多年没有欣赏过钢琴曲,但是会好好倾听你用钢琴演奏静笃临终前创作。”
“不急。”钟应愉快笑道,“先请你听首秋哥特地为你创作乐曲,醒醒神。”
“否则怕你眼花耳聋,听不清沈先生心声。”
宁明志愣,旋即露出慈祥微笑。
“好。”
他长声叹息道,“静笃最爱蓝色衣衫,所以年年为他做新衣,都会挑他喜欢面料。浅蓝月白,深蓝绀青。”
说着,他期待看向钟应,“你若是能穿件长衫弹琴,那便更好。”
钟应勾起讽刺笑意看他,戳破他美梦,“沈先生可不会穿着长衫弹钢琴。”
宁明志被他堵得哽咽。
确实如此。
觉得这轮椅实在太慢,让他追不上钟应背影。
他焦急得头脑发蒙,总算重新见到钟应。
年轻人身蓝色,并未和宁明志搭话,只是坐在钢琴旁,笑着和厉劲秋说:“秋哥紧张吗?”
“有什好紧张。”厉劲秋眼眸挑,“哪段没弹好,哪段没骂够,你都能帮补上。”
这两位青年才俊坐在同张琴凳说话,宁明志脸上流露出羡慕。
他们是风光霁月君子,他是狡诈阴险伪君子。
他们举杯共庆盛世繁华,他却盼望祖国倾覆黑白颠倒。
白色琴键,在钟应指尖如气质洁白君子,坦荡从容。
黑色琴键,在厉劲秋手下描绘着阴暗丑陋伪君子,步履迟缓。
四手联弹奏响轰鸣,像极群人聚在起欢笑、畅谈。
客主尽欢,只剩远山脸色凝重。
他知道钟应和厉劲秋要弹奏什,那不是轻松愉快乐曲,更不是歌颂回忆旋律。
而是夹着刀枪、混着大笑,疯狂激烈乐章。
可他什都不敢说,安静站在致心身旁,陪伴着宁明志。
远山心情复杂,紧紧盯着钟应双手,很快见到这位举世无双天才,狠狠按响钢琴十键,轰鸣奏响属于宁明志乐曲!
即便是自己与沈聆关系密切,时常聊起乐曲乐器,沈聆仍是挚爱丝竹管弦旷古遗音。
他请沈聆听过钢琴。
曲流畅纯熟肖邦《雨滴前奏曲》,也不过得个“不错”称赞。
只有他击响筑琴,拨动丝弦,沈聆才会欣然笑道:“致远,你进步很快,你弹得很好。”
沈聆片情谊,令宁明志记忆犹新。
像,太像。
像是静笃与他闲谈,像是静笃与曾经自己。
他也是穿这样挺括舒适衬衫西裤,静笃也是穿这样优雅从容黛蓝色。
音乐还没弹奏,宁明志眼泪已经泛在眼眶。
“静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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