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苦孱弱中国,再怎抵抗也不过是蚍蜉撼树不
他想起来。
他想起最重要事情。
沈聆说:“们遗音雅社为传承《汉乐府》而相聚,但说到底,们研究是中华音乐,弹奏是中华乐器。”
“中华不存,拿这乐曲何用?”
“若是们安于隅,不去做些们能做事情,活下来、研究出曲谱,又奏给谁听?”
桌台粮油水米充足,居所屋瓦坚实不受风雨。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天下天平。
曲子并不悲伤,更不煽情,宁明志听着听着,却感受到心中涌上来空虚与落寞。
他想起来,这首曲子名字。
那是沈聆看着未完成乐谱,和他慢慢讲述愿景。
八十多年前,沈聆曾为这段旋律辗转反侧,最终选择放弃。
七十多年前,沈聆重新找出这段旋律,忍着病痛与哀伤,为它殚精竭虑,郁郁而终。
钟应会和厉劲秋起弹琴痛骂伪君子,但他不会为伪君子弹奏沈聆乐曲,圆伪君子痴心妄想。
于是,厉劲秋替他来弹。
钢琴旋律温柔稳重,尽是纯粹西方音乐体系下,成熟演奏技巧,找不出丝毫沈聆、樊成云痕迹。
事,也必然反复与他斟酌,首演时机与曲目!
钟应看得出宁明志不服。
八十年前位少年变为青年短短时间,改变无数人命运,更造就无数人至今执念。
“弹琴吧,秋哥。”
钟应静静站在旁,看向宁明志,“信守承诺,请秋哥为你弹奏沈先生最后替换掉《猗兰操》那首曲子,希望你听完之后,能够想起沈先生和你说过最重要话。”
宁明志像被抽干浑身力气,在次又次狡辩之后,回到最初原点。
遗音雅社确实是为汉乐府成立,也确实是为登台高歌重振古曲而相聚。
但是那场首演、那场场演出,都为前线惨烈战事,筹措抗战物资。
宁明志当时看得清清楚楚。
日军饱腹衣暖,精兵强将,拿下整个中国不费吹灰之力。
他说,他愿这战火早日平息,能够重拾昔日安宁。
他说,他愿略尽绵薄之力,资助前线饱受饥寒战士。
他说,国破山河在,人却不能坐以待毙,甘愿为奴为婢。
他说……
宁明志眼泪在首温柔舒缓钢琴曲里,骤然失控。
这首曲子旋律简单,也许是因为它从筑琴弦上改编成钢琴曲,音符比起《伪君子》更显得静谧安详。
宁明志坐在那里,不记得自己有听过这样乐曲。
它非常轻柔,像是夜晚月亮隐去辉光,显露出漫天繁星。
星星是如此明亮耀眼,伴随着琴音律动,唤醒钟石鸣羽,歌舞升平。
河流溪水哗哗作响,麦田稻穗金黄璀璨,凡是土壤,皆有良种,凡是水渠,皆有肥鱼,凡是行人,皆有衣穿,凡是婴孩,皆能饱腹。
他说完,就见到宁明志皱起眉。
这位老人即将期颐之寿,也留有年少时候固执冲动。
以至于他固执蛮横强调自己和沈聆是知音,却忘记知音本该记住最重要事情。
君子院厅堂沉默之中,响起温柔舒缓乐曲。
这是首只适合单人弹奏钢琴曲,钟应站在旁仔细听,熟悉厉劲秋指尖每段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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