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不逗你。其实吧,姓江,叫……”
林清羽轻笑出声。
烛光映照着他苍白又难掩清丽容颜。他缓缓收起笑容,此后,再无其他表情。
他就这样,在那人棺前,枯坐天明。
陆晚丞死后时间似乎过得极快,不过眨眼功夫,便到他头七。
“他不叫陆晚丞。”
潘氏和花露面面相觑。潘氏以为林清羽是太久没有休息,导致神志不清,劝道:“少君要不回房歇会儿?这里由守着。”
林清羽摇摇头,重复着方才话:“他不叫陆晚丞。”
潘氏无奈:“他不叫陆晚丞,又叫什呢。”
林清羽张张唇,“他叫江……”
。
除陆氏宗族,来吊唁者多为朝中百官及其家眷。来者在灵堂见到那位由圣上亲自赐婚男妻。但见他身缟素跪坐于棺前,神色淡漠,从始至终没有掉滴眼泪。灵堂中间个大大“奠”字,白幡飘扬,竟衬得他容貌有几分昳丽诡谲之感。
南安侯府月之内连续走两位少爷,主君卧病在床,主母又疯疯癫癫,实属匪夷所思,引得不少好事者私下议论:所谓夫妻,只能是男女,两个男人结为夫妻,乃是逆天而行。更别说那个男妻如此之容貌,个病秧子哪能遭得住。这不,报应来,可见当日南安侯府冲不是喜,是祸。
白日吊唁者络绎不绝,只有到夜里,林清羽才能寻得些许安宁。花露边哭边把纸钱放入火盆,整个蓝风阁,属她哭得最为伤心。
“有什可哭。”林清羽淡道,“不是早告诉你们,他活不过冬天。”
相传,死者魂魄将于头七这日返家,见亲人最后眼,之后才能安心地转世投胎。头七回魂夜,家人应当回避于灵前,在梦中与死者相见。
林清羽从来不信这些,却还是早早地上床。不知是不是这几日操劳过度,他很快就有睡意。
睡梦中,他隐约听见有人叫他名字。声音是陌生,语气却甚是熟悉,散漫中带着笑意,像极某个人。
林清羽蓦地睁开眼睛。他以为自己会见到陆晚丞,没想到却看见个陌生少年。
那少年身形颀长,肩宽长腿,穿着他从未见过异邦服饰,留着干净利落短发,五官放肆地精致着,眉眼张扬中带着懒倦,副睡不饱俊美模样
话音戛然而止。
哭声却没有停止,凄凄戚戚,断断续续,令人厌烦。
林清羽努力将这些声音隔绝在外。他过目不忘,过耳亦不忘,只要那个人说过,他就定能想起来。
可是,他想很久,想到所有人都走,想到灵堂里只剩下他人,也想不出那人名字。他只想起在中秋之夜,那个人不正经胡言乱语:
“姓朱,名大壮,你还除唤‘晚丞’,还可以叫‘大壮哥’。”
花露哭成个泪人:“可、可是……少君,您真点都不难过吗?”
林清羽愣愣,道:“还好。”
切都在他预想之中。早在他见陆晚丞第眼,就知他活不长久。有年时间做心理准备,还有什可难过。
林清羽看着陆晚丞牌位,怎看都觉得别扭。他想很久,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他霍地站起身,说:“你们弄错。”
“少君,您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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