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穿着嫁衣,画着花钿模样。只有陆晚丞能看,别人都不行。
报丧,入殓,守铺……陆晚丞丧事进行得有条不紊。林清羽事必躬亲,在南安侯府风雨飘摇,处境艰难之际,依然给陆晚丞办场风风光光后事。
消息传进宫中,皇后大为悲恸。早逝胞妹用命生下孩子最终还是没有活过弱冠。她又想到自己孩子远在别宫,见上面都难,平日还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儿子风光无限,越发悲痛难言。
皇后在凤仪宫暗自垂泪。她出不宫,只能派自己心腹公公去府上吊唁。圣上体恤臣下,赐不少东西下去,并让南安侯在府中安心养病,至于户部诸多事宜,可让太子先行兼管。
温国公夫妇得知外孙病逝亦是老泪纵横。他们年纪大,看不得伤心场面,便选几个得力管事去给外孙媳妇帮着打理后事。他们知道,外孙是在意这个媳妇,否则也不会几次三番地向他们要人,只因不想媳妇受累于管家之事
短短年不到,就能将人心收服至此,陆晚丞可真有本事。
欢瞳跪在轮椅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哭声把林清羽从种虚无茫然中拉回现实。
陆晚丞死。或许他已经在某个光怪陆离世界获得重生,又或许,他真死。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答案。可无论如何,他答应过陆晚丞,他会看着他走,然后好好地活下去。
前半部分他已经做到。
这夜,陆晚丞死在林清羽眼前。
他垂着长睫,表情安详,穿着喜庆绯红衣袍,身上干净澄澈。他只手被林清羽握着,另只手放在轮椅扶手上,仿佛真只是睡着。
他脸失去支撑,向旁歪去,和以前他坐在轮椅上打瞌睡时样。林清羽下意识地丢下手里伞,捧起陆晚丞冰冷脸颊。
没有伞遮挡,雪无声地落在他们发上,脸上,肩上。
凶肆伙计告诉过林清羽丧仪流程。他应该记得很清楚,可现在,他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陆晚丞死,他该做些什呢。
林清羽缓缓站起身。他保持同个姿势太久,起身时眼前黑瞬,险些摔过去,但最后他还是稳住身形。“别哭,”他听见自己说,“你没听凶肆人说。你若把眼泪滴在他身上,以后做梦便梦不见他。”
欢瞳颤声道:“少爷……”
林清羽逐渐回忆起凶肆伙计说过话,木然地吩咐:“把他移至屋中,以白绸覆面,寿衣就不必换,让他穿着这身入殓就好。做完这些,你便去报丧吧。”他顿顿,又道:“对,要用背,不要公主抱。”
欢瞳哽咽着点头:“那你呢,少爷?”
“去换件衣裳。”
欢瞳实在放心不下,来院子里看看情况。他看见他家少爷单膝跪在轮椅前,艳红喜服铺在雪地上,长发挡住他侧颜。他手握着小侯爷手,另手捧着小侯爷脸颊,身旁立着打开伞,上头覆满白雪。
两人动不动,宛若雕像。
“小侯爷!”
林清羽听见身后传来声哭喊——是欢瞳声音。
欢瞳是他从林府带来人,开始和他样,对整个南安侯府深恶痛绝。谁能想到,他最后会为陆晚丞哭得这伤心。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