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来到这里。
从太医院往东走炷香时间,就到皇帝处理政务和临时休憩勤政殿。此刻勤政殿内,皇帝正在同重臣和太子商议顾扶洲请辞事。
“顾扶洲连发十道奏本,要朕准许他即刻回京,好像在雍凉多待日便会要他命似。据赵明威言,他大半夜觉都不睡,还在账中写奏本!”皇帝雷霆震怒,“这个顾扶洲以前惜字如金,现在洋洋洒洒写这多字,究竟想干什!”
说罢,皇帝手臂挥,将龙案上奏本全部掼到地上。
大臣跪地:“皇上息怒。”
大瑜官服多为深色。这位林太医身量清瘦,容颜出挑,靛青色官服穿在他身上,比后宫里娘娘们还要好看。
两人走得好好,小太监忽然听见美人太医唤他声:“公公。”
小太监以为自己偷看被发现,心虚道:“林太医有何吩咐?”
林清羽道:“东宫离此处远。”
“不远。”小太监道,“往前左拐,再走个半柱香就到。”
…”
“下雪?”林清羽手上顿,朝窗外看去。果然,外面正簌簌飘着雪花。
搬家第日,林清羽在书房整理到深夜,干脆宿在书房。他躺在下铺,听着远处模糊不清打更声,慢三快——已经四更天。
这天,又过去。
去年年底,那个人就是在这样个雪夜走。直至今日,已经过整整七十日。
萧琤跟着跪下。地上片狼藉,他瞧见几本摊开奏本,每页最后都写着句话:臣请速归。
林清羽点点头:“多谢公公。”
小太监脸颊微红:“林太医客气。”
大瑜重医,太医署和翰林院地位相等,分列于皇宫西北两侧,官署和皇宫不过墙之隔。太医署学子学成后,便可穿过这道墙,成为宫里太医。林清羽靠着计时疫方子,跳过这步,成为太医院正七品医士。
小太监停下脚步:“林太医,太医院到。”
林清羽看着金灿灿“太医院”三字,心里是他自己都未想到平静。
林清羽抬起手,碰碰上铺木板——姓江让他好好睡觉,可这样雪夜,他又如何睡得着。
姓江若是还活着,怕是睡得比谁都香吧。
好在等这场雪结束,冬天就真要结束。
这个冬天最后场雪整整下三日。林清羽身着正七品医官官服,在宫墙之内踏雪而行。
给他领路是个模样清秀小太监。小太监刚当差不久,头回见到这样美人太医,忍不住频频向身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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