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持下,孩子。”她压低声音,说,“有人正在试图救你出去。”
她不知道背后人到底是谁。但能让路易焦头烂额到这种份上,完全顾不上“白屋”和自己,说明对方已经咬准路易死穴。
话音刚落下,她突然听到头顶传来阵非常轻微动静。
束缚手脚链条缓缓划开水波,在培养罐内发出细碎声响。
隔着层厚厚玻璃壁墙,青年在水里缓缓睁开眼,正在无声地和她对望。
用病号服袖口掩着嘴重重咳几声,女人放下手臂,才发现袖子内侧已经沾染上星星点点血迹。
十几个监控摄像头还在头顶无声地运作,她并不在乎等自己那位小侄儿发现自己趁他不在时候闯入这里,心里会怎想。
医生已经给她病情下达死亡判决书,她已经没有几天好活。
轮椅在光滑玻璃地面发出轻微声响,最终停在培养罐面前。
抬起粗糙而又布满皱纹手,她将掌心颤颤巍巍地贴上冰冷玻璃壁。接着艰难地挪动上半身,将腰背往前倾,轻轻叩响面前玻璃水箱。
实验,在充满种菌病原体生物培养罐内进行生命体征观察。
测试在完全闭环且无法接触到外界变量情况下进行,用来监测实验体体内实验药物受到病原体感染程度。
如果实验体完全不会被感染,那实验就算成功,意味着整个SPEAR集团耗时几十年研发出来新型药物能够正式投入生产和运用。
旦实验体被病原体入侵感染,不幸死亡,那便说明实验失败。
她还记得当年,001被关在培养罐里整整十九天,体内抗药程度仍旧保持着最高水准。就在“白屋”所有研究人员蓄势待发,准备等到第二十天,试验结束后大肆庆祝番。她却在第二十个实验日清晨,按下培养罐终止运作键,把001给放出“白屋”。
“孩子,”五指紧紧贴着水箱表面,女人嘶哑着嗓音出声,“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苍白指节紧紧抵着水箱,沉闷回音在偌大实验室内响起,透明液体在挤压汞作用下源源不断地注入水箱内部。
置换后液体汩汩流入玻璃罐中,在漾出来微弱水纹中静谧流淌,被诡谲白昼光包裹下那副眉目沉静,却依旧鲜活。
他浸在个人深海里,没有人能够吵醒他梦。
“Lluis惹上大麻烦,今早刚被召去首府开听证会。”
她告诉001,有多远就逃多远,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地方来。
那时候选择放001离开,不仅是因为她知道在所有实验结束后,001会被人道主义安乐。
还因为在第次送001进入培养罐前,这个被注射安眠药少年安静地躺在运输床上,用手轻轻扯住她白大褂袖口,在睡梦中低声喊她句,妈妈。
傻孩子啊。
她明明让他不要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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