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果然是他出生那个雪夜,他差点死掉那个雪夜。
徐忍冬眼睁睁地看着钟秀将襁褓中自己放在福利院门口,敲几下门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仍然走得很慢,瘦小身躯仿佛比先前更加虚弱,好像下秒就会倒下去。
婴儿骤然离开母亲怀抱,被寒冷激得哇哇大哭起来。钟秀听到这哭声,脚步顿,却并未回头。婴儿得不到安抚,哭得更厉害,小手小脚都在乱踢,很快就把棉被踢开,娇嫩手脚都露在外面。
会冻伤。严重话,还会坏死,要截肢。
徐忍冬站在黑暗中,沉默地看着这切。雪花落在婴儿
刚出生。
徐忍冬看着襁褓中自己,心中大为震动。他时大脑空白,竟不知所措起来。只能沉默地跟在钟秀身后,看看她到底要去哪里。
钟秀怀抱着婴儿,艰难地在大雪中前进着。她脸色比雪更白,毫无血色。风雪从四面八方袭来,钟秀瑟瑟发抖地拽紧外套,额头却渗下冷汗。
很显然,她早已体力不支,走不几步就要停下,大口大口地呼出白气。但每次休息不过几秒,她很快又振作起来,深吸口气继续前行。徐忍冬忽然注意到,她裤子下面有片湿掉痕迹。那颜色徐忍冬很熟悉,是血。
果然,没过多久,湿透布料再也无法承担更多。鲜血顺着她脚踝流下来,在洁白雪地中踩出个个红脚印。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墨,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徐忍冬被冻得哆嗦,眯起眼睛打量周围环境。
这是片旷野。大雪纷飞,雪花迎面吹来,打在脸上仿佛有重量,让人睁不开眼。远处有座大房子,灯火通明,曛黄光晕在雪夜中显得格外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这是哪里?钟秀人呢?
徐忍冬四下张望,很快地,在风雪之后找到个踽踽独行人影。
那是个十来岁孩子,瘦瘦小小,扎着两条马尾辫。即便在这冰天雪地里,那孩子也只穿着薄薄单衣。她孤身人,在雪地里深脚浅脚地走着。雪花落到头发上,融化,又重新冻结成冰,把两条马尾辫冻得硬而沉重。
触目惊心。
徐忍冬抿抿嘴唇,有种想要帮助她冲动,可是很快又自嘲地想——帮什?
这是她记忆,是二十几年前事,现在做什都于事无补。何况,她现在是要去……
果然,当钟秀终于到达灯火通明之处时,那栋熟悉建筑出现在眼前。
——福利院。果然是福利院。
徐忍冬看得心里揪。他悄无声息地跟上去,终于看清那孩子脸。脸蛋红通通,睫毛上带着冰晶,那五官还未长开,却已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是钟秀。十三岁时钟秀。
徐忍冬视线下移,在她怀中看到个婴儿。婴儿全身皱巴巴,脸是绛紫色,不知道是缺氧还是冻。总之,怎看都非常丑,点都不讨人喜欢。
婴儿哇哇啼哭,小手小脚不断扭动,试图从钟秀怀中挣脱出来。十三岁钟秀自己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怎抱小孩。她拽着襁褓,手忙脚乱地裹紧婴儿,手托着它后脑勺,让它紧靠在自己胸口。或许是因为听到熟悉心跳,婴儿终于不哭,安安静静地靠在钟秀怀里睡着。
……那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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