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听声音就知道他受很重伤。徐忍冬起身来到门边,打开门,扑面而来股浓重到呛鼻血腥气。
只见连乔扶着房门,艰难地单腿站着。他那条受伤左腿上插着支箭。长长利箭贯*穿他大腿,血把整条裤腿都染红。
幸好伤是这条骨折过腿。如果伤是另条,他现在只能在地上爬。
徐忍冬把视线从他腿上移开,忽然注意到连乔身后走廊上,栏杆上,竟然插满斜斜木箭。利箭全都深深插入地面,可见那箭射出来力度有多大。看角度,好像是从空中朝着土楼四周射,因此整个土楼内部都被插满箭矢。
此时整个土楼已是腥风血雨。外面狂风大作,雨声如雷。土楼里到处都是尸体,有被砍断脖子身首分离,有被撕破肚皮肠子横流,还有四处散落鲜红肉块,已经看不出那到底是不是个人。
渐渐地,有淡红色液体从门缝下面渗进来。是雨水混合着鲜血。
徐忍冬听着外面那些声音,心情十分平静。他相信连乔和石见穿实力,这两个人合作,定能找到出路。而他,既然不受诅咒影响,那就只要坐享其成就好。
念至此,他情不自禁地抚上胸口,手指轻轻勾,把颈上戴着长命锁勾出来。
长命锁样式古朴,上面雕刻着精巧云纹。他把长命锁捏在手心,只觉沉甸甸硬邦邦,像是化为实体母爱。
……真可笑啊。
徐忍冬随便找个没人房间,把侍女赶走,倒头就睡。
这次他终于成功入睡。他做很长个梦。梦里什都没有,只有片黑甜。醒来时,他精神很好,心情也从那种近乎麻木钝痛中恢复过来。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真累坏。
他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像这样好好休息过。他好像已经习惯于这种长时间持续精神紧绷状态。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在跟时间赛跑,跟死亡赛跑。
每次在电梯中醒来,他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他精神却像块反复弯折铁片,已经发白僵硬,不知道什时候就会断掉。
所以当连乔提出要自牺牲时候,他会失控,咬连乔口。
雨水已经淹到楼面上。空中弥漫着股不像薄雾,闻起来有股淡
他曾经以为伤他最深是钟秀。钟秀带给他二十年孤苦与不甘,却在临终之际,留给他件最宝贵东西——她给他条出路。
他也曾经以为最爱他最舍不得他受伤是连乔。可是现在呢?
徐忍冬在床沿坐会儿,忽听房门被人砰砰敲响。他把长命锁藏回衬衣后面,还没来得及问外面是谁,就听那人声音嘶哑地喊道:
“开门、咳咳、忍、忍冬,快出来!”
是连乔啊。
所以当连乔抛弃他选择石见穿时候,他除想找个地方睡觉以外,已经做不出其他反应。
他忽然意识到,他精神其实已经崩溃。他已经难受得想要去死,他再也不想挣扎。
可是死亡不过是重来。他连死都不能。
不管怎说,他终于好好睡过觉,也重新有点力气,得以冷静审视目前状态。
他听到外面传来很嘈杂声音。狂风,bao雨拍打在门窗上,中间夹杂着利箭破空声,昆虫扑翅声。有男女在哭喊惨叫,很快又消失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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