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尖微微蜷,抬起苍白手指,将平板音量调小些。
“这个,你看过吗?”
盯着面前平板,轮椅男问他。
“什?”
轮椅男言简意赅:“蓝色生死恋。”
剧里争吵声不休,轮椅男却安静得像尊雕像。
就当路当归以为这人是个听障患者时,终于听到他出声:“护士八点来接。”
男人嗓音很特别。乍听是轻风细雨般平淡温润,喉咙里却含着哑意,像是刻意压低声调。
哪个病区护士这不负责任,把人丢外面这久,也不怕出事?
路当归看眼手机,离八点还有二十来分钟。
是个坐在轮椅上男人。
男人身穿条纹病号服,手背上挂着点滴瓶,正坐在轮椅上全神贯注地看着膝盖上平板,声音就是从平板里传来。
S市是沿海城市,早秋天气还不算冷。男人却戴着口罩和墨镜,颈前围着厚厚羊绒围巾,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两道椅轮在石板道后划出道曲折斜影,傍晚日光透过枝间缝隙,洒轮椅上人满身。
“放风时间已经结束,负责你护士呢?怎留你个人在这里?”
出于职业本能,路当归出声提醒男人。
当归甩甩手掌,头也不回地离开原地——
S大附属医院背靠市内最大山林景区,五栋住院楼都建在半山腰。周围依山傍水,绿化环境很好。
和其他几栋住院楼不同,精神科病区单独占座大院。院子四周立着高高围栏,前后两道大门都有安保人员把持,出入人员受到严格管控。
后院人工湖旁有条长椅,是路当归繁忙时解决三餐固定餐位。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他看眼手表,离值晚班还有半个钟。
路当归差点哽住。
这不是好几年前风靡全球狗血虐恋
这人身上怪异气场让他实在有些不放心,精神科里什样人都有,万这人真出什岔子,那他路当归就是跳进湖里也洗不清。
暂时抛开刚才不愉快,路当归回到长椅前坐下,开始在暗中留意轮椅男举动。
平板里播放电视剧步入高潮阶段,男女主高昂争吵声,在静谧住院区显得尤为突兀。
路当归耐下性子,试图和轮椅男讲道理:“你要不关小点声?这里是住院区,公放会影响到别人休息。”
“”
精神科对患者出门放风时间有规定,现在是傍晚七点半,放风时间早就过,任何住院患者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轮椅男盯着手中平板,头也没抬下。
“喂,你能听见说话吗?”
见男人直不吭声,路当归又问。
他今天本来就心烦,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在挑战他耐心。
三两口吃完面包,路当归靠上背后长椅,抱臂合眼,想趁值班前抓紧时间小憩会儿
半睡半醒间,他隐隐听到身后传来尖锐争吵与哭泣声,层音量压过层。
紧接着便是阵震耳欲聋背景乐,混杂着刚才人声,此起彼伏精彩纷呈。
被噪音吵得受不,路当归蹙着眉头睁开眼。
他揉揉眼睛,转过头想要寻找噪音源头。才发现不知从什时候起,湖边又多个人。闯入别人舒适领地,扰人清梦罪魁祸首,就这堂而皇之坐在几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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