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絮絮叨叨说着,像是全然不在意自己儿子言不发。半晌,在棵树下,她停下脚步,叹口气。
“舅舅说话你别放在心上。”她说,“你以后……这几年就在舅舅这里好好过,啊。”
好半天,她才在蝉声中听见儿子回答。
“妈,为什不能留在北京?”他问。
“应夏啊,妈妈也没有办法。”女人很仓促地笑笑,像是朵刚开
粉红色钞票被交到素未谋面舅舅手上,从那刻起,这个男孩命运便被发生交接。
拿到钱后,鲜少相逢舅舅表情终于也变得明朗起来:“没事,咱们家本来就有两个孩子,多个也就是添双筷子事,玉秀,你给小夏把屋子收拾出来。”
说着,他又很叹息般地,看向对面女人:“姐,建平那个人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多年都这过来。他们家长孙是你生出来,你凭什给他们腾位置?……男人嘛,在外面花花很正常,姐也是,你对他要是再多体贴点温柔点,他又怎会出去……”
话音未落,门边便传来阵巨大响声。名叫玉秀女人尖叫着扑过去,在看到完好无损搪瓷杯时,松口气。
屋里两个人都向着门边看来。在看到靠在门边男孩后,女人没等男人说话,便主动斥责道:“你干什把东西碰掉?刚来人家里就笨手笨脚,还不快给你舅舅道歉!笨手笨脚……”
应夏是在八月来到江村。
“……这孩子直都内向,不爱说话,唉,都是因为和他爸爸从小就吵架。之后就麻烦你们照顾……”
“姐,你和建平——真离?”
“……嗯啊。”
“不是,你们怎就离婚呢?夫妻之间,哪有不吵吵闹闹。你们十多年,都这过来,怎说离就离?”
应夏抿着嘴没说话,女人于是尴尬地笑笑:“他这个人话少,从小就给他惯……估计是刚坐几个小时大巴,晕车,没回过神。”
“没事没事。”男人收钱,心情也好起来,“小夏刚到这里,不适应很正常,从小在城里长大嘛。姐,你晚上才回去吧?要不你带他逛逛?这几年村子里多修好多东西呢。”
“也对,带他认认路。”在切交接完毕后,女人来到门边,“儿子,们走。”
名叫应夏男孩没有和她交谈。他抿着嘴,走在前面。
两个人在稻田里静静走着,女人边看着两侧建筑,边强行露出极欢悦模样:“……你看那栋,是孙家新盖房子吧?他们家以前80年代时就去深圳打工,可有钱,你看这屋子装,不比城里别墅区差。那栋是村长家……往这边走就是村里道观,里面有个老道士,很灵,那边,是座破庙……”
“……”
细细密密说话声像是密不透风网,从他每个用于呼吸毛孔向内深入。
他站在墙角,眯起眼,又睁开眼。母亲和舅舅身影,便会儿出现,会消失。
渐渐,话题便到尾声:“姐,也知道,你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北京不容易,应夏呢,就交给们照顾。只是咱们这家里嘛,已经有两个孩子,也知道养孩子不容易。这吃穿住,都要花钱……”
“知道。”女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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