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湿润地抖动着,饱满泪珠儿自眼角渗出,他啜泣着:“师父,师父,疼……好疼,救救。”
神君眉目皆抖,半晌,才
着实是罕见,活着宣言。
他发烧,发烧时候更开始说胡话,会儿说错都是别人,会儿说要杀人家,总归,他是干干净净,点错都没有。
全世界都欠他。
小坏蛋,是真恶。恶肆无忌惮,恶毫不掩饰。
司方生行善无数,做梦都未想到,有朝日,会爱上这样冤家。
楚栖很想再说点什。
他当然不想死,这世间谁都会放弃求生欲,楚栖唯独不会。
本来其实,也没有多怕会死。
可这会儿,忽然就有些怕。
他刚刚才得到他神啊,想多少,也得再活个七八十年,才算圆满。
“你这样说,会信。”楚栖说:“信,你就跑不掉。”
“就是给你信得。”神君说:“不跑。”
神君弯腰,小心翼翼将他放回床榻,那只手始终没有从他眼睛上移开:“就留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他苍白嘴唇慢慢咧开,到这刻,他开心时候还是单纯开心,很开怀样子,虚弱声音里藏不住雀跃:“师父是。”
“是。”
神君手遮住他眼睛。
他掌心软而不柔,干而不燥,带着淡淡薄茧,按在眼睛上那刻,仿佛有缓和疼痛作用,楚栖灵识忽然微微静。
他眨眨眼睛,睫毛刮过神君掌心,带起股轻搔慢撩似痒。
森森鬼气消失匿迹。
神君嘴唇凑到他耳边:“好好养伤,不管怎样,都陪着你。”
小坏蛋发烧,他含着退烧药,贴着唇喂进去。
小坏蛋喊冷,他将手放在其胸口,将暖融融灵力传过去。
小坏蛋又开始喊热,他取来帕子,越过烧伤皮肤,细细地帮他降温。
小坏蛋又开始喊疼。
或许是烧迷糊,神君第次,见到他毫不掩饰脆弱。
幸运是,他在睡梦中也直能感觉到疼,哪哪儿都疼。
痛感是世界上最让人讨厌东西,但痛感也确是尚在人世证明,以前很多次生死线,楚栖都是靠着熟悉疼痛,来告诉自己,受伤也还会好,会好,就还有希望更好。
楚栖睡着。
但眉头直皱着,偶尔发出呓语,是在喊:“在疼,不怕……”
在疼,就没什好怕。
“个人神。”
“是。”
楚栖笑声里带着哑意,他咳咳,嘴角又溢出细细血迹,神君克制着指尖颤抖将那血迹擦去,道:“小七,你要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嗯。”楚栖说:“师父别怕,不死,还没报仇,还没抱师父,不会死。”
事实上,他意识也确在逐渐模糊。
楚栖想起祭坛上他说过那句:“怎样都要。”
“……是,不管对师父怎样,还是,不管变成怎样,你都陪?”
“不管你对师父怎样,不管你变成怎样,都陪你。”
楚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好听话。
他不知道师父是出于什样心情说出这样话,是出于同情,还是因为他本性良善,但无论如何,既然对方许这样诺言,他都字句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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