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死倒真是个确确实实意外,陈初南爸爸去买肉,恰逢那女人又回来跟朱勇要钱,朱勇说要她等会儿,自己去上个厕所,央求她帮忙看看铺子。
女人不耐烦应,因为两毛钱和陈初南爸爸起口角,进而发展到人身攻击,陈初南爸爸就搡下对方。
蚊帐上投下他高高举起刀背影。
郭晓光吓得瘫坐在地上。
可是那刀终究是没砍下去。
在朱勇身上,郭晓光见证个男人最软弱,也最善良面。
他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自己不爱女人,忍受多年绿帽子,在,bao力面前也保护不好自己孩子,可是在被逼到绝境时候却又放下屠刀。
郭月珍就从菜篮子里翻出刚买馒头,还是热乎乎,递个给他。
正巧被喝完酒回来女人看见,大打出手,所幸朱勇也及时赶回来。
那是郭晓光头次看见父亲发那大脾气,也是他忍这多年来头次对女人动手,把把人搡在地上。
“离婚吧!”
女人嘤嘤哭起来,这时候又不愿意离,朱勇穷虽穷点,可是待她是极好,从没说出个半个不字。
受折磨,股脑撒在他身上。
三四岁大孩子,自己都站不稳,走路跌跌撞撞,郭晓光要给她倒洗脚水,要把她擦洗完身子水泼出去,要拎着个比他还高扫帚扫地,要拿抹布擦桌子,要挽起袖子给她洗袜子,洗内衣内裤。
稍有不如意,女人就会把他脑袋按进水盆里,拿搓衣板打他嗷嗷直叫。
至今想来,那仍是段噩梦般日子,郭晓光越说越喘不上气来,攥紧膝盖上布料,郭月珍摸到儿子手用力攥着,只苍老遍布皱纹手和年轻手紧紧交握在起。
在那段最灰暗日子里,只有郭月珍,这个父亲情妇,因为爱屋及乌,会对他好,会对他笑,还会从自己本就拮据生活费里抠出钱来给他买糖吃,拍干净他身上土,对他细声细气地说话。
就是这样个老实懦弱无能又耳根子软人,怎会做出杀人碎尸这样惨无人道举动呢?
郭晓光打死都不信。
要是朱勇有这样勇气,多年前死就不是陈初南,而是他不合格母亲。
郭晓光说着,阖下眸子,滚出两行清泪,他飞快拿手背抹掉,吸吸鼻子。
“她这样爸都没有跟她离婚……又怎可能会为复仇去杀人呢?说句不该说话,她死们都松口气才对……”
女人不仅不愿意离还扬言要是离婚就告诉老家父母,让他们把嫁妆还回来,让十里八乡街坊领居都知道是朱勇抛弃她,是个负心汉!
还说要带着儿子起跳河,就是淹死也不给朱家留种。
那个晚上,郭晓光透过里屋木板上小洞看去,他爸爸坐在床上,背对着他妈妈抽烟。
女人睡熟。
男人起身,从厨房里拿出杀猪刀。
小孩子其实是不懂,谁对他好,他就会本能地依赖谁。
有次郭月珍买完菜路过他家门口,见他寒冬腊月里蹲在院子门口玩泥巴,问他“为什不进去?”
他闷闷答:“妈妈不让进去。”
郭晓光眼里多怜悯:“饿不饿,孩子?”
他点头:“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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