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陈兴业坐床上,玩着手机,眼睛却盯着陈林虎看,“没断奶啊你,这大年纪还戴这个。是不是楼上小张送?”
陈林虎懒得跟他闲扯:“缠着他要。”
“这你都好意思张口要?”陈兴业说,“真喜欢网上买十个八个,你几个脑袋都戴不过来。”
“就要这个。”陈林虎把衣柜门合上。
陈兴业坐床上半天没吭声,手机里中老年版连连看输个稀巴烂。
老陈头听着陈兴业说话,眼睛却看着陈林虎,笑着说:“伤心啊?”
“……嗯。”陈林虎低下头扒着盘子里虾,闷声道。
这声太过孩子气,连陈兴业表情都软下来,犹豫犹豫,抬手扒拉扒拉自己大儿子虎头。
扒完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儿,他都多少年没这跟陈林虎亲近过,这小子倔头巴脑,没想到头发倒是很好摸。
“别伤心,人跟地方都是这样,都在变都在走,”老陈头说,“所以没变时候珍惜,变就接受,接受不也别强求,别老想着人家为什要变为什不按照你喜欢来,那不行,搞大家都难受就不好。怎着都得高高兴兴,人得这活着,知道不?”
口气:“也不知道是再不睁眼人后悔多,还是爹妈后悔多。”
这问题大概永远都无法得到解答,陈家三代没人吭声。
陈林虎抬头看看老陈头,嘴唇动动。
他不敢问他爷说这话是什意思,也不想问陈兴业听没听出什蹊跷。
“楼里又少个老邻居,”老陈头说,“也不知道等家属院儿拆时候还能剩几个。”
“晚上可能得忙点儿,开着台灯你能睡吗?”陈林虎拉开笔记本电脑,没再继续刚才话题,“要不去客厅弄也行。”
他现在已经不强求陈兴业能接受他性向,甚至也不再想多考虑他爸是不是已经猜到什。
经历过张训家里烂
话题有些沉重,陈林虎胡乱地吃完饭。
听陈兴业和老陈头对话,目前还只是个传闻,没有确切消息,指不定等陈林虎毕业这地方也还在。
陈兴业是忙完工作来,住晚上就走,还得和陈林虎挤间房。
可能是因为白天话题影响,也可能是上回俩人争执留下印象过于深刻,陈兴业忽然对陈林虎有点儿不知道该怎办。
陈林虎把行军床架好,又把丢椅子上衣服收拾进衣柜,从上衣兜里拿出那顶红色虎头帽,把有点儿揉皱褶子抻抻,比比划划圈儿,最后搭在单独个衣撑子上挂进衣柜。
陈林虎愣愣,猛地直起身:“拆?”
“没准数,就听到有消息说想拆建高层,”陈兴业回过神,“到时候你住那儿去吧爸,跟诸丹都商量好,租个楼,你也方便行动,俩也能随时去看看……”
陈林虎时反应不过来,这老家属院儿从他小时候就存在,和老陈头紧紧地连在起,是他人生里温暖发亮笔。
也因为这个老家属院儿,从家里跑出来张训有落脚地,他俩人生在这里产生交际。
烟火气儿地方都在慢慢地被拆掉改建,城市规划越来越像样,可这些年都避开老家属院儿,留给陈林虎个满是老旧气息却完整温和世外之地。他没想过这里也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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