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随意说,没想到四姨大动肝火:“什叫破布?这可是供给天子绫罗!让你去你就去!这多废话!你嫡姐阿熏可是已经跟巽家公子订亲,你不警醒着点回头等你主母随便把你许给个阿猫阿狗可别来哭!老天没眼怎就让生你们这双讨债鬼,等死还有谁能把你放在心上!和你哥样,天到晚不着四六蠢货!”
六娘莫名其妙被骂个狗血喷头,不好回嘴更不能动怒,也不知道她母亲这肚子邪火是被谁勾起来。
说来也巧。
来六娘闺房路上,四姨正好碰见主母姚氏带着两位贴身婢女迎面而过,姚氏问她这大早要上哪儿去,四姨行礼之后如实说去城里寺庙给谢公祈福。
姚氏眼睛往她手中篮子里精巧绫罗上掠眼,微笑道:
听到“主母”这两个字四姨神经跳跳,不阴不阳地丢出句:“她自然想快点回去。”
阿来没搭腔,她知道四姨和主母姚氏向不对付,妻妾之间龃龉旁人自然不好多说。尤其谢家主母还是出身南崖姚家嫡系脉,府君乃是当今尚书令,职轻而权重,是南崖势力最为强劲宗族。若是身在洞春谢家嫡系脉或许能与姚家论上二,绥川谢家与之相比则完全没有可比性。
谢太行虽钟爱妾氏温情小意,对妻子姚氏却是言听计从。毕竟当初他妻子力排姚家众议,顶着巨大压力千里迢迢下嫁给他,他曾当着尚书令面许诺定会好好对待妻子。
谢太行对主母唯命是从,大事小事都习惯性地跟妻子报备番,这位侧室四姨自然直在主母威仪下郁闷地生活。
四姨虽育有子女,可若不多筹谋些,她那双子女凭着庶出身份又能混出个什好赖?
“外面天寒地冻妹妹真是操劳。对,妹妹要去哪座寺庙祈福?让人随你块去,还能帮着提拎点儿东西。这大篮子绫罗也够沉。”
四姨婉言拒绝。祈福是会去,可她此次主要目还是把礼物送到王家,带着六娘上王家露露脸,早点把六娘和王家独子婚事定下来,她这辈子心事也算着落半。
神初时期大聿国风开放,女子虽不能入仕途,但也常见出来抛头露面为家中分担劳务。
经年战事摧残之下,壮丁全都在前线与犯境胡族厮杀,后方劳力空虚,大好良田无人耕作成荒地。天子劝农,鼓励女子走出闺房加入劳作,谁开垦土地就归谁所有。在巨大诱惑下年轻女子成为大聿最新鲜劳动力,不出两年时间
今日四姨起个大早就是为去桃源寺给谢太行祈福,也祈祷绥川能够安稳度过大荒之年,她们谢家能顺风顺水才好。
虽说是以祈福之名出门,可她早就把亲生女儿六娘从床上拔起来,让阿来帮忙她梳理打扮。
六娘呵欠连天地被裹身姹紫嫣红锦衣绣服,根本没睡醒。她昨夜翻墙出去到钟公子房下趴墙根到半夜才回来,没精打采地问她母亲早就来折腾是要干嘛。
“给你阿父祈福去。”四姨说,“你跟着顺便去趟王家,把前些日子京城带来上好布帛给王家夫人送去。”
六娘“哎哟”声:“人家王家可是绥川旺族,什好东西没见过,哪会在乎您那几块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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