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县已经快要被踏遍,只剩下城东郊外未开坑荒地还没搜尽。东郊渺无人踪,倒是做些鸡鸣狗盗之事最佳地界。谢随山让其他家奴继续在城里搜,见到流民就扣起来,自己带队部曲往东郊去。
夜晚东郊比他想还要荒凉。部曲小卒点火把递给谢随山,谢随山勒着缰绳放慢速度,火把光将夜黑块块照亮。
披着冰霜草堆碎石之后依稀有只脚,谢随山让小卒上前去探查。
“回公子,这是和尚。”
“和尚?”谢随山脸色变变,“他还活着吗?”
“可是能……”想到阿母向来不喜欢她在外展现武功,金蝉刀更是绝不能使用,话到嘴边又收回去。
“阿来。”骁氏摸摸她脑袋,变回以往温和慈祥阿母,“有些事情尽力便好。你需明白这世间有许多事无论你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最让人不痛快是,你要学会不是当个英雄,而是要明白该怎样放下。”
阿母心里有秘密。
自她懂事以来就和阿母生活在谢家,除置办花圃农具之外,阿母从来没出过谢家门。但她知晓天下事,古往今来诸多奇闻异事能够讲个三天三夜不重样,也偷偷地教阿来武功,只是从不让她外露。
金蝉刀薄如蝉翼,藏在指缝中可杀人于无形,阿母传给她但是不让她用。对女儿说最多句话便是:
子语重心长地交待句,看似当前情形下合理叮嘱,其中更深意义只有谢随山他自己能意会。
流民是他放进城,现在骚乱可以说他是罪魁祸首。没想到流民之乱居然这快就报应到谢家,被卷入其中不是别人,偏偏是他父亲在侧室中最疼爱四姨。父亲马上就要回来,如果四姨有个三长两短父亲会怎惩罚他?想到小时候父亲用铁棍毫不客气地揍他场景,谢随山后背发凉。
母亲眼神里严峻让谢随山秒都待不住,立即跨马疾驰,随从跟随在后狂奔,气势汹汹地杀入已经宵禁歧县城内。见到流民就将其叉倒在地,逼问四姨下落。
阿来想要块儿去找四姨,骁氏还未开口阻止,就被谢随山房里女婢拦下来。
“大公子吩咐要看好你,在他回来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已经没气。”小卒翻动和尚满是鲜血破碎布衣,衣服下尸体形状惨不忍睹,仿佛被野兽啃咬过,身体上肉被撕扯得塌糊涂,多处都见骨头。小卒阵反胃,强行将恶心感觉往下压,听见另边又有人喊:
“这儿还有个和尚!也没气!
“放下刀,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阿母不是常人,今日她与云孟先生对话更加证实阿来心中猜测。
阿来心里隐隐有种恐慌。
她习惯生活,阿母嘴里常常念及“安稳日子”,或许即将被打破。
谢随山骑马奔走大半夜刻未停歇,累得双腿发抖后腰酸胀,依旧没有四姨下落。
“看好?为什?”阿来不解。
“等大公子回来你自己问他吧。”
骁氏把她拉回来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
“四姨会出事吗?”母女两人坐在庖厨台阶上,阿来心事重重,“都是错,如果当时没走就好……”
“就算你当时留下来陪她也无济于事,不用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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