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训道:“关某在这个位置上恪尽职守并不是为多拿俸禄,也不是为离开时有多大排场。”
“那是为什?关奉典,你且说那诏狱里关押都是十恶不赦之人?还不是天子句话想要办谁就办谁?当初景帝设下诏狱就是为除掉他皇室兄弟们,好让自己帝位稳固。多可笑啊,廷尉署存在就是为严刑逼供,诏狱就是个草菅人命地方!皇恩浩荡,天子永远都不会错!这多年来诏狱便是天子铲除眼中钉武器,你就是那沾血刀!”
姜妄将酒杯往桌上扣,“啪”地声碎。
关训见他如此也不恼火,反而对他笑笑。
“你笑什。”姜妄被他突然而来笑容惹得心中动,要知道姜妄认识他这多年,似乎从未见他笑过。
李延意火速卸掉卫庭煦在万向之路上权力同时,连带着从景帝开始便存在廷尉署块儿都给拆,创立大理寺,负责中枢百官和京城之中罪案。林奇出任大理寺卿。
这林奇是神初年间大司农林权宗族弟弟,林家和左家从李延意还是长公主时就直辅佐她。当初左旭和林权都在争斗中丧命,李延意登帝后追封二人,且直都在安插这两家人到中枢重要位置上。
尚书令左赟雷厉风行,大理寺组建得飞快,而曾经廷尉关训则被调任怀扬郡,任怀扬太守。
关训是武将出身,当初征战沙场屡立奇功,因身负重伤才从前线调回来。如今李延意要建立套完全由自己掌控典狱,关训曾经对甄文君表现出亲近更让李延意猜疑,不能再用。发配到怀扬没取他性命已算仁慈。
怀扬地处聿南,和南崖相邻,是个四季炎热山地,进出交通十分不便,比南崖还要偏远。万向之路不经过那儿,山路又万分难走,所以即便此地和南崖相邻,发展依旧不好。
“怎会没有送行人呢。”关训望着他,“不是还有你?”
调任文书下来,由广少陵亲自送上关府。李延意催得紧,让他明日就启程。
姜妄想要说什,关训给他使个眼神,他好不容易憋回去。待追月军人走后姜妄才问他:
“家当都分给家奴,你昨日还将最后辆马车送给回老家张翁,现在天子烧着你屁股让你快点儿滚,你
那儿太守换好几任全都待不住,想尽各种办法调任离开。如今关训受皇命被安排到怀扬,倒是让其他可能调任于此人大大地安心。
关训从中枢二品廷尉高位掉下,变成聿南边远山区太守,这落差犹如从云端坠入泥中。
即将进入端午时节,往年每到节庆送礼之人络绎不绝,虽然知道这位关廷尉乃是冰壶秋月,绝对不会收任何人礼,可收不收在他,送还是要送。即便最后礼被推拒在门外,能在关廷尉面前混个脸熟也是相当必要。
这调任文书还未发下来,端午之时关府内外已是冷冷清清。
姜妄手里端杯雄黄酒哈哈地笑:“你瞧瞧啊你瞧瞧,关奉典,你任廷尉这多年,帮天子背多少黑锅和骂名,如今用不上你便将你往旁边丢,连家奴都跑光。这些年俸禄就那点儿连喝口好酒都得思忖再三,马上就要远赴那东南僻壤,连个送行人都没有。你说你这廷尉当,有什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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