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逾活到三十几岁,较劲对象恐怕直是自己。这是她独有“与世无争”。
她换上黑色衣服,开车往墓园驶去。
夜深,陈西林着身黑色丝绸寝衣,站在青卿照片前。
顶灯将黑缎照出柔滑低调色泽,陈西林眼中也似这黑绸缎般,静谧黑中泛着淡金星光。
“不辞而别真很容易吧?”她问。
“……不在中国。”
陈西林停顿反应两秒里,明逾将电话挂。
“叮”声,震得陈西林微微颤,再拨过去,她关机。
她站在人流中,转过身往回看,她想,不然再回去,又想,可谁知道她去哪里?她只说不在中国。
青晖是第二天下午见明逾,他没有半点客套与迂回,直接把明逾约到墓园。
落地海城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陈西林刚走出机舱就拨明逾电话,很意外,拨通。
她先稍稍舒口气。
这是洛杉矶周夜晚零时,明逾是下午到,她恨不得下飞机就能见上青晖,拨通青晖电话,对方说今天有点事,约到第二天见。
她开着手机,不光为和青晖联系,也打算跟陈西林说声。在飞机上她冷静些,想想自己这突然失踪,陈西林大概会报警。
“总算打通,你在哪里?还好吗?”陈西林急急地往出口走,好像很快就能见到她。
“如果哪里做得不好,你们可以告诉。”
“死刑犯还可以有辩护律师呢。”
她往前走两步,走到照片跟前,抬起手,将它摘下。
“对不起,你不能再在这儿。”
墓园被打点成处让人赏心悦目地方,若不想着地底下主人们,这
明逾拿地址,放到地图上搜,这才知道是处墓园。她明白,要接触青家人,她必须去生父墓前,把先前没尽义务尽,说白,青晖那口气得顺。
她犹豫刻,自己这些年坚持,或者说固执,固执地和青家划清界限,固执地为此不惜与舅舅家断往来,固执地被世人唾骂成薄情寡义白眼狼……所有这切坚持与固执,今天就要被逼推翻,只因她想弄清青卿来龙去脉。
值得吗?
她盯着屏幕上那个墓园名字,thefatescemetery,不由牵起唇角,勾起个冷笑,大约这就是命运召唤,躲来躲去终是躲不过。
到这步,什决定会让自己更后悔?前进还是后退?当年病床上那个弥留之际老人召唤她,她到机场,狠心拒绝,拒绝究竟是弥留之际那个人还是自己?恐怕是自己,是与生父在生命尽头放过彼此机会,母亲走得不释然,她想,自己在这件事上也就不配拥有释然,生父也不配。可那场拒绝带给她顶多是从此以后与青家人决裂,顶多是心中偶尔又偶尔冒出丝后悔,可如今呢?如今后退会带来什?是与陈西林之间解不开结,或者是与自己解不开结。
“没事,你别担心。不过这周可能不和你联系。”
陈西林愣住,脚步也停下来,在抢着出关人流中静止下来。
“为什?发生什事?”
“总之没事,挂。”
“在海城,”陈西林个抢白,“现在海城,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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