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很长,向裴在尽头站着,很多人从他身后走过去,他还是动不动。为空气流通,窗户半开,他头发在小幅度飘动,只有梁彰看得到。
外面天阴得过分,像是,bao风雨马上要降临,有风,可天还是闷热得叫人窒息。
向裴嘴里含着烟,梁彰刚想开口提醒,又看到烟并没有点燃,他只是单纯含着。
“想什呢?”梁彰点点向裴肩膀,表情疑惑地问他。
“”向裴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想放回烟盒,没想到半路被梁彰劫走。劫走姿势快准,不狠,像理所应当,梁彰手指刮过向裴指腹,向裴来不及做什反应。
可即使伤口不再流血,也不再疼,难道伤害可以消失吗?
夏季夜晚天黑得早,不过六点,外面天已经阴沉沉,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病房里开空调,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梁彰坐椅子上守着娜娜,渐渐生出困意,脑袋下下往下栽,每每嘴唇快碰到胸口时又提回去。向裴在旁边看好会,竟也看不腻,还不自觉跟着梁彰频率轻轻晃动。
反应过来后,他手机里已经多张梁彰照片。
手机像素很低,照片颜色也十分淡,但那锋利明显轮廓看就是梁彰,寸头、长睫毛。
娜娜醒来第件事是找阿城。
她右眼是肿,睁都睁不开,嘴唇上结血痂,说话含糊不清,仿佛嘴里包水。向裴俯身听好几遍,才听清娜娜在问阿城去向,他只能搪塞阿城有事。
现在能有什事要做,谎话无法糊弄,娜娜当然猜得到,奋力想坐起来,奈何身体不允许。
痛,每个部位都像被人拆开,又草草缝合在起。
娜娜断断续续拼凑出完整句子:“让他回来。”
出乎意料,梁彰把烟放进嘴里,用牙齿咬着。头是湿濡,向裴口腔味道。
“抽烟是什滋味
照片里当然看不出长睫毛,长睫毛是向裴想象在照片里,梁彰睫毛太惹人注目,印在向裴脑子里,他太熟悉。
从半梦半醒状态中脱离,梁彰发现身旁向裴不见人影。
病房里总共住三个人,另外两个都是老人,他们在吃饭,其中个老人儿子女儿孙子之类全来,小病房被堵得水泄不通。大夏天,病房里像是在拜年,小辈挨个过去祝奶奶快点好起来,寿比南山等等,梁彰看嘴角直抽搐,探病不必这大阵仗吧,太诡异。
其中个老人见梁彰在找人样子,热心地提醒:“跟你起小伙子刚刚出去。”
娜娜在睡觉,呼吸稳定,手温度也恢复过来,于是梁彰到外面去找向裴。
“他马上就回来,只是出去买个东西。”梁彰给向裴使个眼色。
梁彰握住娜娜手,才发现她手冰凉,似乎丧失温度。
蓦地想起爷爷去世,梁彰在病床前去探他手,红色老年斑覆盖之处只剩冰凉,血液停止流动,爷爷被隔绝在人世间。
病床于梁彰是不好回忆,冰冷同样也是。
梁彰想让娜娜手回暖,只好紧紧握着,娜娜没有回应,或许是没有力气。可以听见她呼吸声,但太微弱,她显得呆滞且没有生机,像干瘪娃娃,还是被无数线缝补起来,线走向歪歪扭扭,勉强把乱七八糟伤口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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