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高三。”梁彰无厘头来这句,在对话中十分突兀,大概向裴没有想好怎样去接,只能无声地喘息,用呼吸掩盖他难熬。
衣服下摆凭空冒出来根碍眼线头,向裴沮丧地扯着它,像是扯掉身体中埋下根植物,连着他脚趾都隐隐作痛。
“你外公状态还好吗?”
问题十分没有必要,向裴清楚,答案从梁彰神色中能窥探二。他
梁彰很紧迫地唤向裴名字,火急火燎地认领他,生怕他下秒就顺着雨溜走,滚入深不见底下水道。要不是手里提着饭盒,梁彰可能会直接抱住向裴。
向裴提起袖子,抹去梁彰鼻尖雨珠,衣服柔软面料磨得梁彰喉咙胀痛,他张张嘴:“你真没回去。”
“答应你事情什时候没办到,”向裴很无奈地眯眯眼睛,像近视那样靠过去,“进去点,别淋上雨。”
他衣服上也沾点雨,空荡荡黏在臂弯处,待向裴弯曲手臂收伞,雨滴轻易就被挤压破碎。
他们坐在医院大厅椅子上谈话,故意选个很偏位置,进来人不容易看到,基本在视野死角。
从医院出来时,天下起雨。
雨下得不大,但很密,将前方路涂抹得很难看,冷空气浸入骨头,携来很隐秘疼痛,时不时在膝盖和手肘上作祟。梁彰鼻子里干得发痛,好像有点出血,他用两指分别捏住鼻翼,往中间按按,企图鼻腔碰撞在起能唤醒湿润感,嗓子也不大舒服,手上还提着饭盒,尹静担心医院饭菜不好,每天做让梁彰带过去。
外公状况不好,人旦老,日积月累毛病挤压在起,突然在某天爆发,人所有器官快速衰竭,到无法挽救地步。即使外公坐在病床上看着他笑,和他聊天,梁彰也能预知到终点离别。
只是梁彰不明白,为什平常无比健康、午后在麻将馆打牌喝茶、染着发亮黑发外公,这样迫不及待变得枯黑瘦弱,时光追他追得实在可怕。
医院消毒水如既往使梁彰反胃,他站在医院门口,等雨停,过会他开始犹豫,要不要直接闯出去。
向裴率先开口:“多久开学?”
梁彰略微心不在焉,定定望着向裴眼下道不明显红痕,视线有点被扰乱,他烦躁地看看手指头,神色恍惚地问:“今天几号来着?”
“十九号。”
梁彰很木讷地点点头,说:“那们后天开学。”
“比你晚三天开学。”向裴算算,说。
春节结束立刻换来场雨,街灯上红灯笼不复存在,店铺陆续开门,梁彰感觉到他重新回到往日城市中。
昨年他去很多次医院,娜娜和游景受伤、向国生病、急性肠胃炎输液,这些事也没过去太久,梁彰却觉得是无比久远事情。今年迎接梁彰又是医院,十七岁以前去医院总次数可能都没有这两年多,梁彰百感交集,他正在慢慢适应医院残酷氛围,希望能平静面对死亡。
不远处有个黑色身影靠近,撑着暗蓝色格子伞,轮廓在雨里单薄模糊,但梁彰在很远距离就认出他。
他心剧烈狂跳,从医院玻璃门后走出去,向台阶下跑,积在上方雨水滴两滴下来,挂在梁彰鼻子上,要掉不掉。
“向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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