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慕子翎根本早有死志,水喂也喂不进。
只口,就呛得他咳嗽起来,苍白脸上泅起层殷红。
小厮被吓跳,慌忙放下瓷碗,拿布襟去擦慕子翎身上水渍。
可匆忙间,手肘又碰到案上饭菜,“哗啦”声全打翻在地上。
“慕公子……慕公子!”
身处黑暗中影子,却试图去追逐光,这是世界上最可笑事情。
慕子翎又饿两天。
昏昏沉沉,快要断气时候,才终于来个小厮给他喂饭。
“慕……慕公子。”
那小厮进门,挨着门板站着,怯怯地看着他——
在幽幽夜里响起,像潭死水边挽歌。
“……卿卿知意,乘风且慢行。”
慕子翎犹如做场空梦,他沉浸其中那久,徒劳地追寻奔跑,直至今日,才终于醒来。
而且多奇怪,往日他想起与秦绎初遇时,脑海中总是浮现那玄衣少年俊朗英气脸。
此刻再想起,竟然只记得面前篝火温暖,捧在手中新鲜莲子香气,那张微笑着看向他脸,逐渐变得模糊。
秦绎废去慕子翎轻功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慕子翎躺在冷硬窄小床上,漠漠然地望着眼前虚无空气。
屋子里很冷,没有生炭火。慕子翎手指冻得冰凉,但腿还行——
总归已经没有知觉。
秦绎走前给他包扎手腕和膝盖,但那会儿慕子翎全身都是冷汗,意识模模糊糊,半死般喘息着,根本没什印象。
小厮慌张无措,连忙去拍洒在他被子上饭粒。
然而慕子翎动也不动,好似已经濒死般,对外界切刺激都没反应。
小厮动作慌乱,但好在他本就也端好几份来——以防慕子翎发脾气,会摔饭菜。
“慕公子,吃口吧。”
小厮再次将调羹送到慕子翎唇边,几近祈求道:“您
如果饭能凌空喂给慕子翎,想必他定半分也不愿靠近。
突然毫无征兆地捏碎个送药小厮脖颈传闻,已经在下人们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从神色来看,这孩子显然已经怕极慕子翎。
慕子翎没精力吓唬他,长久水米不进令他睁开眼都很疲倦。
小厮脊背贴着门板,磨磨蹭蹭许久,又余光瞥门外下,像门外有什东西催促着他似,才终于鼓起勇气,朝慕子翎挪过去。
曾经白袍公子已经虚弱到极致,小厮抬起他脖颈,往他身后垫几个软枕,再笨手笨脚把水送到慕子翎唇边。
他迷恋执着着,究竟是那晚从未感受过照顾与温暖,还是秦绎本人?
慕子翎安静想。
“春日宴,绿酒杯歌遍。再拜陈三愿: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童年时就萦绕在耳边歌谣,庭廊下总是期盼着什到来背影,慕子翎闭目低笑起来,想:
太蠢啊娘亲,这世上是根本容不下们。
不过任秦绎摆布而已。
无人到来夜里,他喃喃轻唱着《何日君再来》。
遍又遍,声音低而婉转,如梦中呓语。
但从前他唱起这首小曲时,虽然清冷凉薄,但总归是饱含情谊,像个矜傲小少年在等待着心上人归来,面骄傲地往前走,面步回头。
此刻他再唱起,声音中只有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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