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可是他心太小,也只是个‘只容得下楚渊人’沉宴。”
走出秋水阁,银止川突然想到他兄长以前同他说起来梦想——
“四海升平,天下太平。老子解甲归田,马放南山
“告诉他可以来每晚听弹琴。”
照月说:“若他三年后还没有改变心意,就跟他回去。……但那也许是不可能。”
歌姬捋着手臂上轻纱,微微地笑下。
她按着枚金钥匙推到银止川面前:“这是你送来那箧金株,在楼下,多谢你心意,照月心领。”
银止川看着那枚薄薄铁片,“嗯”声,半晌才答:“好。”
她定要被牺牲,定要被歌颂——
殊不知当个人被冠上最崇高佳名时,通常就是下步要被牺牲前兆。
“这不是想要人生。”
照月轻声说:“只想留在这里弹琵琶。只要还有个人听,就可以弹下去。学十九年啊……从只有根桌子腿那高时候就在学,冬天里练得满手血泡都结上冰……不会有任何个男人会像它那样长久地陪伴。”
银止川未吭声。
地笑:“可是有没有人想过他妻子?他失去生命、死在自己丈夫手中妻子。你们从来没有站在女子角度想象过她感受,她有没有难过或心碎。”
银止川怔在原地,说不出话,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细眉细眼歌姬心中,藏着这样锋锐如刀字句。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哽哽,照月低声说:“貌美女子也好,平庸女子也好,都是个符号。代表着嘉奖和成功。戏本里常写‘大将军抱得美人归’,但是从来也没有考虑过美人愿不愿意被大将军抱去归家。她也许并不想嫁给大将军,只想有个生世爱着她人,粗茶淡饭到白首。却被人拘束着,强行放在那里,作为男儿们建功立业奖赏。”
桌案上茶水已经凉,银止川看着那茶杯底部茶叶,微微蜷曲着,暗黄地躺在杯底。
“如果可以,真想嫁给像陛下那样人。”
倏然间,歌姬笑笑,低声说:“在他心里,是真天下也不如所爱人重要罢?”
银止川怔,没想到她怎会突然提到沉宴。
但又随即明白过来。
“沉宴……是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知道照月说得是对。
“配不上你哥哥。”
照月轻叹声,说:“只是个小女人,想得到个很爱人,与他举案齐眉,粗茶淡饭,白头偕老。在那个人心里,天下也不会有笑重要。”
“那秦歌呢?”
想想,银止川还是迟疑问。
照月说话都是他从前想也未想过,而今听来,简直振聋发聩。
英雄得到美人,这仿佛是毋庸置疑,银止川在此之前从未想过从另个面‘美人’视角去看待这件事。
在史书上,女子似乎也是失声,不配发出自己声音。
面对丈夫辜负,她通常只能谅解,不能有怨言——这样她就是识大体,值得被歌颂,凄美但可被肯定。
但若她想活下去——这只是人人都可能会有个念头,也并非有什大错,却就好像犯下什滔天罪行,要被钉在耻辱野史或谣传中辱骂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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