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里带着某种说不出来意味,虽然轻,但是却给银止川心头重重击。
好似有什无形屏障,将他们天然地分割开来。银止川静在原地,搭在西淮肩膀上手微微紧紧,西淮却叹口气,垂首,轻轻将他搭在颈侧手拂开。
“阿婶女儿多大?”
稍时,女人从暗沉沉屋子里出来,林昆问。
他从刚才就直想,起初还没觉得奇怪,后来想竟然还会尿床,哭着喊“娘亲”,年纪似乎很小。
银止川却啧声:“那馒头都霉。”
他目光落在西淮刚才看过神佛像前,暼过供台上贡品,眉头皱起来:
“怎不趁还没霉时候拿起来吃掉?……这得放多久啊。”
——盛泱风俗是允许吃供奉过神佛贡品,只要及时。
在贡品变质之前吃掉,甚至还有祈福平安寓意。
“公子稍等片刻。”
农妇说:“……换条围裙。”
这时候等太久,银止川和林昆也朝他们望过来。农妇慌忙擦着手,说道:
“围裙脏……有味道,不能污大人耳目。”
银止川视线往下移,看见那条沉暗布衣上确实有脏污痕迹。
“哦……”
女人顿下,说道:“是啊。”
“房子就要卖。”
妇人声音有些低沉,听上去总是滞滞,似乎总是迟钝而怯懦样子:“衙县老爷说要交二十只鸡……交不起,只能卖房子。”
“阿婶不是本地人吗?”
西淮不想选,说:“你坐着吧,四处转转。”
这间院子实在是小,大概不过镇国公府个堂厅大小,四处都透着粗陋窘迫味道。
西淮站在草屋门口,微微往里看眼——
黑黢黢,堂内正中间摆着个神佛像。神像身上铜漆却几乎掉光,在黑暗中斑斑驳驳,显得诡异而阴暗,吓西淮跳。
“……公子。”
“七岁
听着银止川话,西淮却突然笑笑。
他似乎觉得他很“何不食肉糜”似,反问说:“银少将军难道想不明白吗?——馒头发霉还放在供台上,不是因为主人忘记及时撤下来吃掉。而是她得到这个馒头时候,就已经霉啊。……所以才直这样,干脆放在供台上。”
“……”
银止川愣,霎时间怔住。
西淮极轻地叹口气:“七公子,这世上有些人生活,是你永远也想象不到。”
似乎是小儿尿渍,濡在布裙上,泅出块不规则,比周围颜色更深暗痕。
“看什呢。”
女人又回到房里去换布裙去,银止川晃到西淮身边,揽他肩膀问。
西淮摇头:“没什。”
“啧。”
西淮又问:“房子卖……您准备去哪里。”
“不知道。”
农妇说:“……从北边来,逃难。后来就留在这儿……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样啊。”
西淮若有所思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正当西淮欲再看时候,女人从屋内出来,挡住西淮视线。
“阿婶准备出远门?”
西淮轻声说。
他目光很温和,却稍稍往旁侧瞥,示意女人厅堂角落地方——
那里有两个收拾好包裹,以蓝花白底布单包着,小小,并不是很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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