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信三年,五月
仅此而已。
只可叹巍巍朱墙尚依旧,君已做成亡国奴。
沉宴惨然地笑,终于攥紧手,猛地超前栽去——
那前头点着支烛台。与其再多苟且几个时辰,亲眼看着叛乱者冲进王宫;不如与众多真正无辜亡魂起,成为这百年王朝殉国者。
“陛下……陛下——”
他邀他出思南山,说要与他携手共看海晏河清,成为载入史册后名字相连两个人……却让他在这星野之都受尽委屈。
不知道他最后不告而别地离开星野之都,究竟怀着是什样心情呢?
……只唯值得庆幸,是那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脑海中梦:
楚渊会在连天烽火中,从城楼上跃而下。
而今盛泱亡国已经应验,可楚渊早已离开星野之都……应当不会再如梦里样死去吧?
然而沉宴紧按着自己右手,竭力喘息道:“哈……史书唾骂又算得什,遗臭万年又算得什……!?勿伤之子民,朕便当这亡国之君!!”
“你疯……你疯!!”
沉宴寂然坐着,无动于衷。
他捡起地上粗绳,圈圈从脚下往上捆去,要将自己牢牢束缚在这龙椅之上——宁可坐死在这王位之上,也不愿将七杀放出去害人。
——只是多可笑啊,这曾经万人争抢帝王之位,竟最后成他死去地方。
星野之都大火烧三天三夜。
无数鲜活生命在战火中沦为枯骨,因为银止川加入,盛泱和燕启战事度陷入胶着状态。
当晚半夜,作为中陆最强暗杀势力,上京也加入其中。
数不清生命和身躯在黑夜中倒下,无声无息地消逝而去。古老繁荣王都,在历史上迎来流血液最多三日。
“逃……快逃啊!”
然而,就在此时,个略显陌生,但是气喘吁吁声音从门外传来。
名穿着太监衣裳人焦急推开宫门——
已然坐在烈火中沉宴漠然抬眼,与他双目相对,来人惊叫声,唤道:“陛下!”
“——臣,救驾来迟!!”
……
如果楚渊也成为为盛泱殉国千万人之,那会是比做亡国之君更令沉宴心痛事情。
穷途末路君王沉重地喘息着,他最后看眼这延绵百年天子朝堂——
鎏金大殿依然光彩照人,空寂中,仿佛还能看到这百年来,盛泱历代君王坐于此等待百官朝拜景象。
草树兴衰,荣华有尽。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少年时梦想,说着要活下去、在尔虞诈中宫中拼命求生。
却又谁能想到,人命运是自出生时就注定下结局。无论怎样挣扎,这宛如双生七杀亡星都始终笼罩着他生。
像瞧着引人发笑傻子样,赌誓成为中兴之君,绝不走上亡国道路。
……只有楚渊。
沉宴摇摇晃晃地出神想着:只有楚渊,是他这生,唯对不起人。
曾经繁荣巍峨惊华宫也陷入混乱,宫人们争相倾逃而出。个别贪婪,还在各空去殿宇中搜捡着财物。
沉宴披头散发,颓坐在寂静鎏金殿里,脸上却带着癫狂、吃力挣扎笑。
“你就要成亡国之君……你就要成亡国之君!”
七杀在咆哮:“放开!!”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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