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哥解释下,他才知道,这是首离别歌,放歌作别人是在唱给另个人听。
那人在门外踟蹰徘徊,久久不舍,从更天直站到五更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个放歌告别人,却想不起来,他究竟在对谁告别。
哥哥没之后,他更是从不将心事对人提起,连对白石岩也样。
石岩虽然与他关系最亲密,他们想法却常常不同,有过几次争吵后,他便在许多事上不多说。
这夜注定无法入眠。
他不知道在曲沉舟身后是不是真有什人,如此大胆又疯狂地将完全不适合当细作曲沉舟推到他身边。
如果当真有话,那这个人比所有人都解自己,未免太可怕。
不光清楚他所有弱点和软肋,连他心中秘密都知道得如此清楚,包括那个曲子。
除哥哥,他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起那个曲子,那调子每处转折起伏,每个字,都绝不会错。
云,醉别西楼,点点又行行。红烛无好计,斜月半倚窗。”
“三更鼓响,百代朝暮,水流花谢,南北歧路,总把春光误。风笛离亭晚,君自向潇湘。”
“世子……”曲沉舟停下,看着柳重明神色有异,心中惊诧,忙伸手去扶:“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从很小时候起,这首曲子都是他只唱给自己,自信重明不可能听过,可是上世里,他想起来唱给重明听时候,重明也是这样莫名惊诧。
那个时候,重明把他抱得很紧,在耳边遍遍低语:“沉舟儿,你是……”
有时候,石岩于他更像个鞭策者,为柳家和白家未来,督促着他前行。
可这个曲沉舟,却仿佛蛊惑人心魔鬼样,怜悯又温柔地抚摸着他最柔软地方,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理智警醒屈从于倦怠,他听着外间传来均匀呼吸声,不知不觉间慢慢地睡去,梦中都是粉白花。
他端着满满匣子梧桐花,忐忑不安地看着对面,那双妖瞳笑出弧度好看极:“喜欢花,也……喜欢你。”
不知是不是与曲沉舟朝夕相处这些天原因,这种梦居然不再那样令人心惊肉跳,他在梦里沉迷于那笑容,甚至不想醒来
没有人教过他,这首歌像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样,随着年龄越大,越来越清晰,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怪物。
他害怕别人用异样眼光看自己,只求助哥哥。
哥哥在听他唱过遍后,摸着他头顶安慰他
——万事冥冥中自有安排,不用害怕,尝试着接受自己。
——很好曲子,只是太过忧伤,你现在这个年纪还理解不。
他曾经追问过那瞬间诧异,重明只说到那年生辰时候再告诉他,当做个惊喜,可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异变突生,自此永隔山海。
“没事,”柳重明按捺着胸口狂乱心跳:“你……继续唱。”
“四更鼓响,樽前酒冷,栏杆拍遍,高歌相候,多情似无情。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五更鼓响,”曲沉舟心中也有些不安,却仍继续唱下去:“五更鼓响,珠帘尽湿,雪满天山,云凝万里,纷纷山中客。痛饮有别肠,不用诉离殇。”
柳重明言不发,踉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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