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光难得,小野猫也藏起尖牙利齿,柳重明不由放慢步子。
“四更鼓响,樽前酒冷,栏杆拍遍,高歌相候,多情似无情。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月色正好,上天所赐。
“五更鼓响,珠帘尽湿,雪满天山,云凝万里,纷纷山中客。痛饮有别肠,不用诉离殇。”
五更唱完,曲中人结束徘徊,不舍离去,而他们刚刚好进门,还在起。
曲沉舟也瞥见,抓着披风站起身,劝道:“世子不必心焦,所图大事,不在日两日,世子且先回房歇息,稍后……”
他话没说完,忽然身上轻,已被人腾空抱起。
柳重明将他向上掂掂,裹紧披风,用肩膀撞开房门:“这里冷,去房里睡。”
曲沉舟没有挣扎,将脸埋在雪帽里,被遮挡得看不清面孔。
夜深风凉,外面自然比屋里更冷,可怀里抱着个又轻又软小家伙,柳重明心情很愉快,些许凉意不在话下,深吸口气时,直沁到肺腑,居然哼出个调子来。
王不同。”
怀王虽不似齐王样常在行伍中,却是朝中有名礼贤下士,海纳百川,不但不会容不下,反而会如虎添翼。
“京城乃天子脚下,宫城内外管辖被分得清清楚楚,怀王无从下手,自然只能打外面主意。任瑞不会是唯支持怀王兵权所在。”
“任瑞这个人……”柳重明觉出点寒意来,用火钳将炉子捅捅,火星窜出来,他将手伸过去暖暖,皱眉道:“石磊跟说,任瑞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曲沉舟自然知道,否则当年也不会建议任瑞去追击柳重明。
曲沉舟在披风下轻轻鼓掌:“世子好记性,只听过次,居然能记得这样好。”
“当不起,”柳重明嘴角噙着笑,快步走到床前,将人往里面放:“也不瞒你,这曲子是打娘胎里就会,可不是头遭才从你那里听到。”
曲沉舟愕然从雪帽中探出头。
柳重明见他这个神情,倒更是吃惊:“怎?才知道?还以为你是从
“更鼓响,三月花开,子规乱啼,小檐飞燕,日日唤东风。换尽天涯色,缓缓归陌上。”
他怀里人顿然抖下,又缓缓地放松身体,极小声音,与他起应和起来。
“二更鼓响,画屏闲展,春梦秋云,醉别西楼,点点又行行。红烛无好计,斜月半倚窗。”
这是他们都会曲子,即使闭着眼睛,不刻意去回想,也能唱得字不错。
“三更鼓响,百代朝暮,水流花谢,南北歧路,总把春光误。风笛离亭晚,君自向潇湘。”
应山城战,任瑞带七万大军来援,阵前主帅却要以静制动,困守为上。任瑞忍耐几天,突生哗变,斩杀己方主帅,日夜猛攻应山城。
城门开时,柳重明在乱军之中被淹护着乔装离开,任瑞只带五千人疾行追击,腔挫败无处发泄,沿路屠村,却在路过津南府时,被积怨已久旧部斩杀。
任瑞若是个疯子,他曲沉舟便是个亡命之徒。
“世子,任瑞之事已不可改变,世子如今在朝中立足不稳,无法插手时,便该袖手旁观,等拿到锦绣营位子,站在皇上身边,护着贵妃娘娘诞下皇子,之后诸王之事,再徐徐图之也不迟。”
“明白。”柳重明搓搓手,眼看着炉火又迅速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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