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也许再没有第二个人,肯那样救他。
火油被松软被褥吸饱,簇拥着火苗窜上老高,虞帝忽然喘息着咳嗽起来,又在咳嗽中放声大笑。
“皇上!
他不确定是不是刚刚自己滑下来时候踢到哪里,只觉得这烛台歪倒方向似乎不太对,现在却不是可以细细考虑时候。
可他张开口想呼救,胸腔中发出仍然只有呼呼痰音。
起火距离太近,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灼热,更让他喘不过气来,虞帝歪着身子向下挪阶,发梢上已经烫得发焦。
也许是情形太相似,他居然想起儿时那场火。
大火被扑灭后,他那个卑微母亲才被人找到,焦黑身体蜷缩着,已经分辨不出模样。
虽然曲沉舟口供呈上来,姿态卑微乞求活命,甚至不惜供出干密谋同党,可在清心居中被嘲讽背叛、被劫持无助恨和耻辱不能忘。
再过个时辰就是明天,明天日落之前,他要看到曲沉舟人头。
但那样来,他从今往后日子……又要回到从前那样,摸黑向前,再没有神仙样卜卦指点,再没有……
可那样叛逆之臣,怎值得宽恕?
虞帝呼吸又粗重起来,手抖如筛糠,这晃神间,那枚木精顺着床前台阶滚落下去,在地面上敲出咔哒声脆响。
虞帝在自己撕心裂肺似咳喘中醒过来,习惯使然地喊于德喜。
垫着脚跑进来是新晋大太监,虽然也是日常里熟悉,伺候也周到,可……到底不是于德喜啊。
于德喜死不单是眼前没最可靠贴心人,也不单是他刚愎自用地中别人圈套。
而是现实明明白白地在嘲笑他,嘲笑他已经老,无论是脑子还是体力上,都比不上后来居上年轻人。
想当初,从来都只有他把玩别人乐趣,什时候会被别人戏耍在指掌之中。
点也不意外,喝下太多安神药人,根本不可能有力气逃离火海。
可是母亲被找到地方并不在自己床上,而是在与他房间只有几步地方。
即使已经知道逃不出去,那个女人还是不顾切地去找他。
真蠢。
如果知道这切都是他动手脚,母亲会不会后悔为他舍弃逃生希望,还会不会拼命爬向他房间,凄厉地在火中叫他“阿泽”。
“不……”
那是他如今唯寄托。
虞帝嘶哑地哀叫声,刚从床上滑下去,便出身虚汗,身不由己跌在地上,木精距离他不过几尺距离,却怎也触摸不到。
原本照在身侧影子晃晃,忽然歪斜下去,火光从身后床上亮起来。
床边烛台倒,连着灯油和烛火起,正准备被褥上开始放肆狂欢。
他伏在床边,呕几口污秽黄痰,连喝几口水,才挥手让人都退出去,手颤颤地伸到枕头下面,将那枚木精捏在手中。
四周冗余镶嵌珠子早被扔掉,已经没有心思把玩手串。
只有摸着这小小东西时候,他才能获得无尽安慰,刚刚被堵塞得窒息呼吸也终于通畅起来。
可这东西却让他无法不想起那个人。
是他将曲沉舟从被人肆意凌|辱打骂地狱就出来,可曾经在他面前那样谦卑忠心个人,背后居然包藏最龌龊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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