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不逢知道北地战前,有以人、牲血祭祀天地,祈求战胜习俗。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悬在身侧短刃抽出来,朝着手心刺去。
谢不逢毫不手软,他手心上瞬间生出道深可见骨伤疤。
十指连心。
下刻,鲜血伴着剧痛,从伤口处汩汩冒出来。
山寺庭院间,只有谢不逢人。
九只暗线绣成五爪金龙,盘踞在玄衣之上,发出隐隐光亮。
山风吹乱微卷黑发,掠过桀骜眉眼,与紧抿薄唇。
权倾天下年轻帝王,缓步走向空地正中。
接着,他将衣摆撩至旁,朝着天地所在,无比郑重地长跪下去。
谢不逢不由攥紧石桌上毛笔。
放在石桌上供香客随意使用笔上,沾满墨汁。
顷刻间便弄脏谢不逢手指。
但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般,无比郑重地用笔在红绸上,写下文清辞名字。
接着小心拿起,将它系在那棵古树最高处。
听闻谢不逢来,山寺里僧众想来陪同,却也被他回绝。
最终只留下数十官兵,将此地环绕。
山寺内片寂静,谢不逢耳边仅剩风吹过树叶沙沙声,与他自己脚步声。
谢不逢站在棵缠满红绸树下,缓缓闭上眼睛。
当日文清辞就是在这里告诉自己,鬼神之说或许是假,但是寄托与留在这里念想,却是真……
血液在空地上积成小滩。
还有些被风吹散,溅落脸颊,染红薄唇。
谢不逢终于起
非南巡,因此在来路上,站也未停留。
可是回去时候,巨大龙舫,却停在登诚府外。
皇帝临时改变行程,住进登诚府行宫里。
突然收到这个消息,登诚府大小*员莫不诚惶诚恐,慌忙安排起来。
然没有想到,谢不逢到登诚府,却连搭理都没搭理那群*员下。
并在刹那之间,打湿谢不逢衣袖。
他却只垂眸笑下,并于刹那之间攥紧手心,用力将猩红血液挤出来,缓缓扬手向天地抛洒而去。
鲜血如雨。
这如场最原始祭祀。
谢不逢既是祭司,又是祭品。
这似乎是谢不逢人生中,第次虔诚跪地。
山间冷气,通通顺着石板传至谢不逢膝间。
不过片刻,他便浑身发寒。
谢不逢从未有过求神拜佛经验。
他只大概知晓要烧香下跪,具体怎做,便概不通。
这是古树上,离天地神佛最近位置。
生如逆旅,谢不逢这路走得并不平顺,甚至堪称坎坷。
他自认妖物,被上苍抛弃。
同时也厌恨鬼神。
可是今日……谢不逢却无比郑重地站在此处,祈求神佛垂怜。
他过往绝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之事。
但是今日,谢不逢却从边石桌上,小心取来红绸与笔墨。
那几名士兵离船前往松修府已有好几日,谢不逢心里虽已有猜测,可是日收不到肯定答复,他便日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定要活着,定还活着。
定还能再见,定再不分离。
他直待在行宫之中。
或者说,待在行宫后山寺庙里。
仲春,山间梧桐片翠绿。
将阳光切得细碎,洒在谢不逢身上。
切亦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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