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过后悔,又有过怨怼吗?
——不曾。
钟凌忍不住想着,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对他这样好。就连现在,到现在,他再生气,也只不过是在担心自己罢。
往事已不可追,前路片空茫。待此间事,分道扬镳,如同此时这般剑拔弩张,也全是奢望。
耳边仿佛又响起花道戍方才问他话:他…是你道侣?
疯!”
颜怀舟这次却寸步不让,目光森寒,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他,bao怒面容令钟凌感到十分陌生。
钟凌原本已经被他这副蛮不讲理样子气昏头,几乎打算还手,可当他抿紧唇,直直盯着颜怀舟脸,却猝然对上他眼眸。
颜怀舟满眼赤红,手指钳极紧,几乎要深深陷进他骨肉里。他脸上,分明沾染着几处那妖兽污血,像是太着急赶路,还未曾顾得上擦去——本是不应该分神时候,但钟凌就在这个瞬间,忽然忆起许多往事。
……
钟凌叹口气,终于在他,bao烈如火怒视下垂下眼睛,轻声道:“挽风,放手。你弄|疼。”
颜怀舟手在他肩上猛地颤下。
然后僵硬地,慢慢,慢慢——松开他。
他还记得那年,师尊带他们去北海历练,他便于北海之上祭练出这把与他灵台相连本命真武。那时颜怀舟捧着他祭练出仙剑,看起来比他还要高兴,笑嘻嘻对他说:“阿凌,来帮它取个名字,就叫做听澜——好不好?今后这把剑名字定会被所有人都牢牢记住,就像你名字样!”
钟凌心,倏而软下。
眼前这个人,桀骜不驯,半世逍遥。世俗理法在他眼中全然如同无物,这世上也没有什事情能够令他低头。可他在自己面前,向都很听话。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他想或不想——只要自己沉下脸来,颜怀舟总是什都肯妥协。
从小到大,父母、师长、同道,人人都以为颜怀舟不如他,他心甘情愿永远屈居于自己光环之下,开开心心听着世人对清执神君称颂与赞扬。但在这刻,钟凌无比清醒意识到,他其实从未与颜怀舟真正意义上交过手。
就连七年前,他亲手将颜怀舟押至不周山时也是同样。颜怀舟对他,始终报着颗仰慕敬畏赤子之心,哪怕是把性命交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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