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怀舟慵懒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睡得并不沉,钟凌动,他便醒,此时
疼痛感觉他早就已经习惯。修行数载,上过火海亦下过刀山,究竟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血,受过多少伤,连他自己也数不清。
哪怕是剑锋利刃穿身而过,抑或是料峭霜雪剜骨钻心,他连眉头都不会动上下,更没有人曾听他喊过句疼。
他向来是不出声。
可是这次不样。
炙火焚尽理智归位之时,耳边呼啸风声都悄然散去,身侧又重新回归片寂静。但眼前满目荒唐狼藉和遍地凄惨落花,无不提醒着他究竟跨过怎样不堪启齿边界。
不管是赐予和偿还都似乎来得太迟,又似乎刚刚好。
这刻,他大概已经等生……那长。
天际黑云滚滚,肆虐地揳裹着数道几乎挣扎不出声来闷雷,听起来竟像是压抑呜咽,不断在耳边响起,再慢慢悄无声息地泯灭。
世间最美好也景致莫过于此。将天地都倾覆,揽日月都入怀。
大雨愈发滂沱,击砸在原本冷硬岩石上,终于激出声地裂山崩般电闪雷鸣。所有亏欠不甘与是非对错,都在烈烈而过风声中化为片虚影。
君子如玉。
明月如弓。
灼红衣衫之下,是本该永远宁折不弯傲骨。
仿佛有骤雨将至,天色忽而暗下来。最初星星点点水滴逐渐变得细密,连成线、连成网,将天地都拼接成为体。
身侧有汪清澈溪泉潺潺荡漾流过,泛着晃晃悠悠光波。雨点坠在那里,起先还是轻浅克制涟漪,再到后来,就是宣示主权波澜。
虽然不久前意识不甚清明,但记忆却并不曾缺失分毫。钟凌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都做些什。
他自问谨慎克己,冷静自持,说是淡漠也好说是隐忍也罢,总归从来没有让自己落入过这样猝不及防且无处遁形境地。
那些令人面红耳赤回忆简直让他愧悔交加,无地自容。
他实在无颜再面对颜怀舟,却又不知该做些什才能弥补,只匆忙捡起地零落衣衫,想趁他睡着先把衣服穿好。
“哪去?”
海棠初绽,浮香暗涌。
听澜低啜,逍遥纵横。
———千回百转,缱绻满树落英。
……
到最后,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从浑噩中苏醒时候钟凌满身疲惫,只觉得每寸骨骼和每条经脉都散架般剧痛。
泉中游鱼也因此惊慌失措地躲起来,甩着尾巴倏而沉入水底。
藤蔓间铺天盖地疾风誓要将切都尽数摧毁,周遭花瓣也跟着零落遍野,凄凄惨惨地滚落在泥泞之中,无端给大地打上三分春意连绵烙印。
株藤蔓中海棠在狂风,bao雨中摇摇晃晃,战栗不止,好似想要示弱,亦或是想要臣服,但无论如何都逃不过风雨冲击,每每躲避开来,复又很快瑟缩着重重跌落回原处。
那些经年被妥帖保管与深深埋藏情意,那些从来没有见过天日脆弱与衷肠,如今被也被,bao雨冲刷出鲜明轮廓,再仔细看来,每条脉络其实都早已有迹可循。
清冷檀香气息混合着特殊蜜意,朝颜怀舟扑面而来,他唯所能够回应,就是把那枚剔透温润良玉紧紧禁锢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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